阮别愁那鞋太脏了,她不太想碰。
小孩很听话,蹲下脱了鞋,然后便抓着自己的裤腿不说话。所幸她那一路都是被云婷抱过来的,身上湿的不多,只是有点脏。
沈霏微也觉得难堪,她此时就好比鸟雀被褪了羽,所有的能耐都变得显而易见,极其容易羞愧。
门外,一只好看的手拿着篮子伸到云婷面前。
手的主人多半是十六。
云婷挂了电话,伸手去接篮子,在十六要收回手的时候,在对方腕子上捏了一下。
十六反手就往云婷手背上拍,力道不轻,听着有点清脆。
沈霏微几乎屏息,正想催促阮别愁快点躺,就看见云婷拎着篮子走了进来。
篮子里是干净的衣服,换洗的。
让你妹换了衣服再躺,大点的那身是你的,尺码估计都不太合适,先将就。云婷手里还夹着烟,说话时手往背后别,省得将两人熏着。
沈霏微点头,看云婷转身要走,如同被人奋力推攘,仓促到腹热心煎地问:你还没说,你为什么要帮我们呢。
云婷在门外停步,把烟蒂抖在空了的托盘上。她抬手轻吸一口,呼气时妩媚的眼略微眯起,声音低低地说:我认识你妈妈,你们家的那点事,我多少打听到一些。
沈霏微僵住了。
云婷夹烟的手朝沈霏微指去,好似隔空点在沈霏微嘴唇上,别问,我现在还没查清楚大概,问再多我也不会说。
沈霏微单薄的身颤得有点明显,真就像玻璃房里折出来的金贵花草,受不了丁点摧残。她低着头,抿紧的唇一动,你和我妈妈,是朋友?
算是,凤静是我的老主顾。云婷多一个字也不透露,她摆摆手,继而又说:我姓云,你们可以跟外边的人一样,叫我一声婷姐。
十五岁的年纪,有心眼,但是不多。
沈霏微信了大半,信这个女人会帮她和阮别愁。
沈霏微站了很久,后来袖口被小孩扯了两下,才回过神。
姐姐。阮别愁烧得连声音都含糊,扎成丸子的头发已经好一段时间没重新打理了,一绺一绺的散在肩上,像个小乞丐。
沈霏微从篮子里挑出衣服,往阮别愁怀里塞,语气生硬地说:去换。
阮别愁病恹恹地应声,模样乖得好像能任人摆布,她眼梢还是红得厉害,一副很好欺负的模样。
你敢哭试试。沈霏微语气有点凶,其实样子也委屈,哭肿了脸,没人能治你。
毕竟云婷说了,她只出一份医药费。
阮别愁摇头说:姐姐,我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