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王员外退后年方六十,精力旺盛,在附近百姓户中选了十几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收入家中说是丫环,实为妻妾,听候使用,如同妓女无异只是供他一人享用。许多女子已生下孩子,便被他赐于银两打发走人,用完了少女就再选一些来,反正这镇上穷人家女孩多得是,小的在不断变大,有的十四、五岁收进来先当丫环养着,大些了再作论处。那年月穷人家的女孩哪能和达官贵人家的小姐相提并论。这员外自己的三个女儿,一人一座绣花楼,五六个丫环婆子侍候,他却拿别人家女儿作乐。
主管虽心有怨言,但见出了大乱子,也感到后悔莫及,只有伏身称罪。
王员外无可奈何,只得让文书写一折子,据实禀报此案经过,将怎样捉住鬓边有蝴蝶的偷宝灯大盗,怎样派人看守,然后更夫怎样被杀,大盗怎样逃脱的情节,一一写明,报告县里。又连夜通知死者家属,拨出专职银两买来棺材,将两死者尸体入殓,待官府来人验尸。
这事一吵一嚷,闹得小丹村妇孺皆知。因此冯七来到村中,很容易打听到了这件事。
北侠、韩彰、龙涛三位英雄闻听花蝶又闯下越墙大祸,无不唾口大骂。在河神庙眼看着让他逃走,今天又让两人丧命,真对不起黎民百姓,龙涛想起大哥丧命于花蝶之手,更是对花冲恨之入骨。现在蒋平还没到,问题最好等他来了再说。
果然,这天晚上,蒋四爷赶来了。大家见了面,把花蝶的事说了一遍。蒋平听了,十分惋惜,对大家说:“水从源头,树生有根,花蝶这家伙既然想投奔邓车,我们要拿他归案,就必须上邓家堡去找。小弟我今天来得太晚了,明天小弟就到邓家堡探访一下。可是,如果掌灯时小弟还不回来,烦请众位哥哥辛苦辛苦,赶到邓家堡才好。”
众人都知道他此去邓家堡困难重重,那花蝶与在场的每一位都打过照面,认出谁来,谁得吃不了,兜着走,邓车与他串通一气,狼狈为奸,干出什么事都不稀罕。蒋四爷肯去冒此风险,大家十分理解,一一应允了。
接着慧海和尚请大家吃晚饭,有方丈在场,大家把心事掩盖起来,喝酒谈话,非常热闹。吃罢晚饭,各自回屋安歇。
第二天一大早,蒋平穿好道服,提了算命招牌,拿上渔鼓简板,大伙出来为他送行。蒋四爷辞别众人,直奔邓家堡而去。
谁知这天正是邓车生日,远远看到邓家堡彩旗飞扬,锣鼓喧天,蒋四爷来到门前,踱来踱去,恰好邓车送出一个人来,正是病太岁张华。张华昨夜巧遇花蝶,并搭救了他,回来后邓车非常高兴,奖予张华一百两银子,以示感谢。
邓车与花蝶见了面,分外高兴。花蝶也不好对邓车讲近些日子遇官府捉拿之事,只说分别多日,兄弟思念。因想讨好兄弟,盗走灯被擒,多亏了张华相救,邓车讲“此事不必客气。”
花蝶不好多谈自己之事,对邓车讲起近日霸王庄马强与襄阳王关系很好,交往甚密,曾说邀邓车去作客。
邓车听了心里很高兴,就叫花冲写了一封信,表示非常高兴与二位王爷来往,赴约的事先压一压再走,日后定有会期。信写完封起,特地派做事稳妥、精明能干的张华去投递。
不料花蝶也送出来,一眼看见蒋平,心里一动,这人怎么这么面熟,印象深刻,刻骨铭心,是否能够和背上的伤连系起来,也许就是他,黑老道,好一个狠毒的老道,我与你素不相识,无冤无仇,我做的事,关你哪疼。花冲这小子想着想着,起了报复之心,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对往回走的邓车说:“邓大哥,把那个道人叫进来吧,我有话要问他。”
邓车就吩咐家人,把蒋四爷带进来。蒋平就跟着家丁进了门,抬头见厅上邓车、花冲二人高高端坐。这回花冲也神气起来了,不再是做贼的模样,在这里称王称霸,坐北朝南,真是虎假虎威,狗尾续貂之辈,今天在这小小延堂称起威风。
花冲不等邓车吩咐,就冲着蒋平招手,示意他到自己跟前来,皮笑肉不笑,双眼紧紧盯着蒋四爷。邓车见花冲这么对待道人,甚是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是熟人吧,不对,是陌生人吧,也不对。他正在纳闷,四爷已阔步走近。
只见蒋四爷走上台阶,进入屋内,放下招子渔鼓板,从容地稽首说:“贫道有礼了。不知施主叫贫道来,有什么吩咐?”
花冲用手点着蒋平说:“你姓什么?”
蒋平回答:“贫道姓张。”
花冲又问:“你是从小出家,还是半路出家呢?要不就是故意扮成道人的样子来探访什么事呢?快快实说出来,快讲!”
邓车在旁边了,莫名其妙,就说:“贤弟,你问这个干什么?”
花冲说:“大哥有所不知,只因为在铁岭观小弟遭人暗算,差点送了命,又是在月光下,有些看不真切,印象中那个人身材瘦小,脚步灵便,与这道士很象,因此小弟想问问他。”
说罢,花冲回头对蒋平说:“你快点说呀,愣什么?”
蒋爷听见花蝶说出真情,心想:“这小子真是好眼力,果然不错,倒应留神。”就回话说:“二位施主说话,贫道怎么敢插嘴呢?回刚才这位小爷的话,贫道是因为家里穷,生活没有着落,所以才半路出家,靠给人算命弄几个钱吃饭。”
花蝶听了,冷笑几声,一副威严的面孔对四爷说:“你可认得我吗?”
蒋爷假意笑了笑说:“贫道刚到宝庄,怎么认得施主?”
花冲不以为然地说:“我遭你暗算差点送了命,你还说不认得,作何道理呢!大概这么好好地问你,你不会说出来。好!就给你点儿厉害的尝尝好了,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着花冲这小子站起来,走到里屋,不一会儿手里提着一把枯藤鞭子回来,凑到蒋四爷身边,说:“你敢不说实话吗?”
蒋平知道他一定要拷打,心想:“你这皮鞭,谅也打不动四太爷。别瞧不起你四爷这一身干肉,你来试试,够你小子啃半天的。”这四爷是艺高人胆大。
花冲见此人如此倔强,一句软话也不说,自己反倒下不了台,不由怒火冲天,气往上冲,把手一扬,“唰”“唰”“唰”,就是几下子。蒋四爷故意“嗳哟”“嗳哟”地叫疼:“施主,你这是干什么?平白无故把贫道叫进宅子里,不分青红皂白,就乱打贫道。我是出家之人,这是什么道理?嗳哟!嗳哟!这从哪里说起呀!”
邓车在旁看不过去,走上前拦住花冲说:“贤弟,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邓车见花冲如此不讲道理,心存不忍,上前一把扯住他的胳膊,和声和气地对他说:“贤弟呀,千万不要这样干,天下容貌相同的人极多,你知他就是那刺你的人吗?请看在我的份上,不要在这里误赖好人。”
花蝶气冲冲地坐在那里,怪也怪不得,在这大堂之上,对着众人,他就是不承认,如果是在没人之处,恨不得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看他认罪不认,也好为死去的吴道成报仇。
邓车那里猜得透他的心思,只想息事宁人,做个和事老,求得太太平平。邓车吩咐家人怎么带来再怎么带走,不要惹花冲兄弟生气,快点,越快越好!家人哪敢怠慢,上去要拉蒋平出去。
蒋平一生豪爽,哪里受过这种待遇,要不是身份装的,即使身单力孤,也不能让他个贼子抽打自己,由于心中无奈,不免唠唠叨叨,只听他转了个身,向天长叹:“无缘无故,将我抽打一顿,这是哪里来的晦气!”
花蝶听说“晦气”二字,站起来,又要打他,冲蒋四爷嚷道:“你知不知道,今天是我邓大哥生日,哪来的晦气,要不是邓大哥讲情,岂能饶你,你竟以冤报德、在大哥面前报怨晦气,看我怎么让你嘴软心服……”说着话要去抢蒋四爷的鼓板招子。
邓车一看事要闹大,赶忙过去,表示自己并不见怪,让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