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一派热闹,唯有宫祠清冷旷寂,祝知宜坐立难安,年少也曾被祖父罚过闭关思,他都虔诚反省,如今脑中只想着梁徽在宫祠大殿上那张冷漠阴郁的侧脸,心中片刻不得安宁。
宫祠静谧森凉,苔藓青绿,抄经书不算难挨,祝知宜有习字的习惯,自小到大雷打不动,天大的事也得往后靠,这一次却无论如何不能静下心来。
梁徽压根没派人来看守,乔一还能直接进来送膳食,可见这“罚”得多随意。
祝知宜问外头的情况,乔一道:“宗亲们吃了哑巴亏个个忙着抄经呢,太后和长公主忙着斗法,热闹得很。”
祝知宜想问的并不是这些:“皇上呢?”
“皇上也把自己关起来当甩手掌柜去了。”
“……,关起来?”
乔一看主子瘦了,心疼得不行,吃的喝的补的一屈屉拿出来摆满桌面:“嗯,不是说与您同罚么,说是在御书房静心思过。”
“……”宫祠是不能待两个人的,祖宗的规矩,同罚也只能按着规矩各自思过。
其实梁徽作为帝君不必自罚得这般认真,祝知宜心猜该是他心情不好,不想搭理宫里那群人找的借口。
说出去好笑,宾客满堂,两位主人却忙着偷闲闭不见客,祝知宜吃了两口,没什么胃口,吩咐乔一:“找一套侍卫的衣服,夜里拿过来。”
“?”乔一顿住,好似不认识他似的,“公子,您、您要越宫啊?
“不行?”
“……”也不是不行,这还是他家那个最守规矩的太傅府长公子么?
祝知宜又悄声吩咐了他几句,叫他查那日祭词上香前的诸多细节,乔一应下。
夜宫旷寂,祝知宜换上侍卫服越墙而出,往御书房走了几步又掉头走向寒凝殿。
那是梁徽母妃未承宠时当差的地方,她没有过单独的寝殿,梁徽登基后就把这处清出来当作闲院,不许人靠近。
乔一说梁徽在御书房怕是他掩人耳目的,祝知宜决定先去寒凝殿看看。
殿中果然亮着微弱的光,他手上提着个食盒低头躬身轻步走进去,梁徽正在看母妃的遗物,以为又是劝他进食的宫人,冷道:“朕说了不——”
“梁君庭。”
梁徽转头,看到一身飞鱼锦服的祝知宜,怔了半晌,皱起眉:“祝知宜?你越宫?”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祝知宜都敢越宫了。
祝知宜出门前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儿倒是被他盯得不好意思。
梁徽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坐:“有事要禀?”
祝知宜觉得他有些冷淡,不是刻意的,是那种说不出的疏离,他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干巴巴道:“没什么事。”
梁徽皱了皱眉,两人又大眼瞪小眼对峙了一会儿,还是梁徽先开了口:“器具之事我知道是谁做的,不会让你平白蒙冤。”
“?”祝知宜反应过来,心头涌上一丝莫名酸涩,道:“我不是来求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