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温柔洒落,夜空无边浩远,月色朦胧间,男人的脸庞被清冷的光芒笼罩,沈良庭慢慢朝着男人走去。
等到近前,傅闻璟直起身,“还好吗?”
沈良庭双手抱胸,脸上的血迹凝结,黑色的眼睛已经从愤怒和激烈情绪中恢复平静,此时只是面无表情地说,“我觉得我很恶心。”
傅闻璟凝视着他,用一种徐徐打量的有一点意外的目光,“因为那个秘书的事?”
沈良庭扭过脸,避开他的目光,“能带我回去吗?”
借着月光,傅闻璟才看清他脸上清晰的巴掌印,伸手过去摸了摸残留的红痕,“你被打了?”
沈良庭扯了扯嘴角,觉出脸上的辣痛,“不小心挨了一下,没事。”
傅闻璟眼睛危险地眯起,手指在沈良庭的脸上游走,皮肤是柔软温暖的触感,沈良庭肤色天生白皙,脸上的手印看着就十分刺目。
傅闻璟抚摸一会儿,才脱下外套,把只穿了件薄衬衣还被酒液弄湿了的沈良庭裹起来,带着他往停车的地方走去,“走吧,回去再处理。”
第30章獠牙
黑色奔驰安静地疾驶在深夜的长街上。
也许是汽车颠簸,车厢封闭,气味难闻,沈良庭坐车到一半,突然捂住口鼻干呕了一下,然后拍了拍傅闻璟的手臂,神情痛苦地指了指车外。
傅闻璟靠边停下车。
车刚停下,沈良庭就推开车门,跌跌撞撞地冲到绿化带,撑着一棵树呕吐起来,一晚上喝的吃的全都吐出来,上万的酒,豪华的鱼翅鲍鱼海参,通通成了一滩糊涂的秽物,
傅闻璟靠边停好车,拿了纸巾和水下车,轻拍了拍他的背,等沈良庭吐好了,才把东西递过去。
沈良庭用吐到虚脱而颤抖的手接过水和纸巾,拧开瓶盖喝了水,冲了冲口腔,再吐掉。吐掉了却没有直起身,就这样撑着树干一动不动。
随后一颗颗泪珠就如珍珠般滚落,跌进草丛里摔得四分五裂。
傅闻璟抓住沈良庭的肩膀,沈良庭糊涂地向后挥手,把他的手打下去。
“沈良庭你站起来。”傅闻璟不耐烦地一手握住他的手腕,把他拉直着面朝自己。
身体被拉起来了,沈良庭还固执地低着头,傅闻璟单手托起他的下巴,这才看到那双漂亮的眼睛哭得通红,脸上也是泪痕交错。傅闻璟愣了愣,伸手擦去他脸上的眼泪,“哭什么?”
沈良庭垂着头,声音颤抖,“我不想这么做,我不是故意要眼睁睁看着她被……”沈良庭说到这里嘴唇哆嗦一下,十分恐惧的睁大眼,然后硬生生地继续,“被强奸。”
“我没想到我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变得不像自己,”沈良庭喃喃着,“也许我太害怕了,害怕失败,我一意孤行,已经让搏浪失去了一个客户,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我把所有筹码都压在出售这个选择上,却不知道能不能赌赢。如果我输了该怎么办?不,我不会输,我不能失败,不能辜负已经走过的路,不能让看不起我的人得意,既然有了机会,我不能输,不敢输,我花了很多功夫,我没法从头再来了……”他有些糊涂的颠来倒去地说,眼睫垂落着不住颤抖。
傅闻璟看着眼前的人哭到上气不接下气,他从来没见过沈良庭哭成这个样子,但这样也很好看,就算是哭也哭的没有一点丑相,泪珠一颗颗顺着脸颊往下掉,晶莹饱满,像一朵迎风带露的花,在最好的年华。
傅闻璟安静地看着,惊讶于自己在这个时候,第一反应是品鉴他的样貌。
骨子里还是一头羊,就算披上狼皮,也不会以血肉为食。
也许恶是一种天赋,后天是学不来的。天生没有利爪獠牙的人,无论在什么战争中,都注定会输得一败涂地。
既然这么恶心情色交易,那沈良庭为什么还要这样做?他对他自己不就是这样残忍的吗?所以跟自己上床时他也是一样痛苦吗?
傅闻璟突然有些迷惑,他伸出手,慢慢把面前人的眼泪擦去,“不要哭。”
下一秒,沈良庭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却站立不稳地倒进了他怀里。
眼泪打湿了胸前的衣服,傅闻璟怔了怔,还是收紧胳膊把人环住了。
手在背上拍了拍,沈良庭抽了抽鼻子,缓过气,“究竟怎么做才是对的……”他靠着人,阖了眼喃喃,声音迷茫。
傅闻璟安静抱着他,等待他平复,感觉怀里的身体凉津津的却很柔软,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咯人。
过了一会儿,抵着自己的人没了动静,傅闻璟低下头,发现沈良庭已经含着眼泪睡着了。
他注视了一会儿,弯腰把人抱回车上,车重新启动。
傅闻璟看着前方延伸的道路,冷清长街上立着寥寥路灯,他渐渐收敛了表情,脸色有些凝重。
车经过一排减速带时,沈良庭被颠醒了,他头痛得很,因为摄入太多酒精。
沈良庭睁开眼,看到傅闻璟时怔了怔,又转头面向前方,声音含混地问,“我睡着了?”
傅闻璟点了点头,“你太累了。”
沈良庭身上还披着傅闻璟的衣服,低头就能嗅到特有的味道,沈良庭伸手攥住衣侧,还记得自己下车呕吐的事,“我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傅闻璟想了想,摇头,“没有,你乖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