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去拿副碗勺来吧。”
虞江亭一边吩咐着,一边在床沿边坐下,抬手轻轻扯了扯被衾。
被衾滑落下来,里面的人露出脸来,她泪眼汪汪地看向面前的人,发丝微乱,泪珠一颗接着一颗落了下来。
“我来了。”
虞江亭抚去温汝韵脸上温热的泪水,轻轻地将她揽入怀中。
“我什么都想不起来……”温汝韵微微贴在虞江亭的耳边,哽咽地说道,“关于大家的一切都不记得了……”
“我会陪着你,我们慢慢会想起来的。”虞江亭怜惜地搂着怀里的人,低声安抚道。
温汝韵依偎在虞江亭的怀里,微微颔首,心绪渐渐平复下来。
“殿下,碗勺拿来了。”侍女将汤药一并盛上前来。
“好。”虞江亭舀了一勺汤药喝掉后,将剩下的端起来,耐心地喂给温汝韵,“来,还是热的。”
温汝韵先是抬手想要接过碗勺,可是虞江亭却没有递给她。
一开始有些羞赧,温汝韵不敢抬首看向虞江亭,苦涩的药味微微夹杂着淡淡的桂花香。
似乎在何处闻过这种香味?
虞江亭端着汤碗,拿汤勺的手微微发颤,他生怕被温汝韵发觉,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
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太医署的人对她诊脉后,也只开了养伤补气的药方子。
还是先不要告诉她实情好了。
“殿下,殿下?”
温汝韵发觉虞江亭有些出神,从他手里想把碗勺拿过来。
虞江亭感觉手间有力,连忙制止她,说道:“你的手还有伤。”
温汝韵悻悻地收回手,忽然眼波流转,看向虞江亭问道:“若是伤养好了,殿下让我回去么?”
虞江亭的目光微微暗了下来,起身将碗勺放回桌案上,走回来在温汝韵的身边坐下。
温汝韵看着虞江亭一言不发地把她右手的衣袖挽起来,将缠绕的纱布一圈圈解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疤让人不忍直视。
药粉轻轻铺盖在伤口上,崭新的纱布在手臂间缠绕。
她的心似乎一点一点被绕了进去,可潜意识里告诉自己不能完全相信面前的人,这个于自已而言“陌生”的人。
“等你好了,就送你回去。”
温汝韵抬首看向虞江亭,可他站起身来都没有再看她一眼。
“连你……也要走了。”
那夜的梦呓再度回响在她的耳畔,她想起那时的他,是那般无助,脆弱得如同无归的游子。
她,是不是错了?
温汝韵就这样坐在那里,望着他的背影愈来愈远。
虞江亭捂着心口走了出去,门外等候的侍女见状赶忙扶着他去另一边。
回到偏房,虞江亭喘着气服下药后,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
昨日拜见父王时,他看出父王气色大不如前,再看到那封草拟的传位昭告后,他更是一度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一切都似乎在推着自己走。
就短短几个月的时日,他肩负的责任似乎远超于之前。
一时间,他感觉自己心里有些疲惫,无人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