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抱怨两句,忽然看到她就在隔了一桌的地方给客人点单,声音蓦地高了八度:“但是怎么说呢,严师才能出高徒啊……”
余音袅袅,绕桌上梁,换来木代没好气的一个白眼。
罗韧眉头皱起,似乎有些失望,但还是多问了一句:“有没有曾经……看到过什么幻象?”
“没有,哪有啊……我擦!”
曹严华忽然反应过来,噌一下身子前探:“你刚才是说……幻象?”
***
酒吧打烊,已是半夜,罗韧和木代他们围坐了一桌子,张叔对年轻人的事情没兴趣,自已在吧台后面洗杯子,哗哗水声,间着玻璃杯偶尔磕到的轻响,愈发映衬地话题诡异荒诞。
“曹严华看到的画面应该是跟我一样的,一万三呢,有看到吗?”
“看到什么?小人?”
一万三摊手,“没,我看到的都画出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小人,看着像。”
曹严华努力回忆,“就是人太多了一点,老实说,如果只有四个,我还以为是唐僧西天取经呢,打头的那个像是骑着马。”
想了想悚然色变:“为什么我们现在能看到幻象?不会是……感染了吧。”
明明不是什么好事,木代居然嫉妒似的失落:“你们都能看到,偏我看不到。”
罗韧沉吟:“不一定是你看不到,可能是你没有留心,因为我们都是无意中发觉的。”
一万三扭到了脖子,得以从诡异的角度看到了水面上的影光。
曹严华体力不支,行将摔倒时从扬尘中看到了转瞬即逝的一行小人。
至于自己,是在和木代打电话时随手拿过刀子把玩,眼角余光瞥见了刀身之上模糊的影像。
都是平淡无奇到容易忽视的场合。
罗韧心念一动:“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一万三是从水里看到的,曹严华从扬尘里看到,灰尘也可以算作是土,至于我,是刀身,直刃钢刀,勉强可以看成是金吧。”
曹严华听懂了,激动的连连点头,但不知道该怎么用言语表达:“对对,就是那个意思。”
按照神棍的说法,凶简只会刻意隐藏,对他们的提示来自凤凰鸾扣,而凤凰鸾扣的本源是金木水火土五行……
木代下意识盯着桌面看:既然她姓木,那应该是从木头里看到吧?这桌子是木头做的,倒是给她点提示啊。
“还有,我想请一万三帮个忙,”罗韧忽然想起什么,“在小商河的时候,我们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看到水影,但是神棍来找我的那次,我们居然什么都没看到——我在想,是不是因为一万三不在。”
***
已经很晚了,郑伯和聘婷他们都睡下了,罗韧领着木代几个人进了二楼最边上的房间,取出钥匙打开挂锁,顺手揿开了灯。
屋子腾空,正中放了条桌,桌上摆了只大的箱子。
和小商河的那只不是同一个,一万三看了罗韧一眼,罗韧不否认:“保险起见,重新找人做了。”
箱子是雷击枣木的,俗称“辟邪木”,紫檀色,四面用金粉密密麻麻写满了竖排的字,曹严华凑上去艰难辨认:“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
罗韧承认:“让人用金粉誊的《道德经》。”
木代忍不住想笑,罗韧也是挺拼的,连《道德经》都搬出来了,转到另一面,憋笑憋的更狠:居然还给画了幅老子骑牛图。
罗韧无所谓,随便,想笑就笑吧,还不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他是找不到什么老子的手书真迹了,要是能找到,一准也找来贴箱子上。
打开箱盖,乍一看还以为是一箱子土泥,谁知罗韧伸手一拎,就拎起个四四方方的土包。
是透明的网纱包起了垒土,上头留了绳结方便提盖,土泥正中是个加盖的透明玻璃水箱,那块凶简正杳无声息地沉在水底。
尽管不是第一次打照面了,陡然看到,每个人还是心头一紧,木代下意识退了一步,手背无意中蹭到了罗韧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