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让谁死得很好看?”
杜川话音刚落,寒千岭便紧跟着逼问一句。他的声音竟有种前所未有的冰冷之意。
“你问这话是想毛遂自荐了?你们真是对儿好朋友,连死都抢着领。”
杜川恶狠狠地回道,“不急,一个个来,我保证谁也跑不了。”
但他嘴上虽这么说,却无声地瞟了寒千岭一眼,神色中略带几分沉思之意。
纵使这件宝甲再能卸力,那一刀一掌也结结实实拍在了他的身上,他对这两人的修为也大体有个感知。洛九江修为已达炼气七层巅峰,想必马上就要突破了,故而如今受到的反震极强,伤势不轻。
而这个寒千岭的灵气凝实的古怪,攻击之凌厉甚至还要较洛九江强上一分。按理来说他应该伤得更重才是,可他偏偏就毫发无损。
他从前可没听过多少关于寒千岭的传闻,果然咬人的狗不叫,厉害的都在后面藏着。
这又一次加强了杜川的决心:洛九江和寒千岭,这两人非死一个不可!若让洛家成长起来,七岛之中必然没有杜家的落脚之地。
刚刚洛九江放的那枚烟花想必已经引起了他人的注意,他再不动手就要迟了。杜川眼神一厉,掌中剑锋登时吞吐起不详的血红色暗光。
寒千岭漠然地凝视着他,目光中的意味已和打量一件器物无异。三人如今成三角对峙之势,没人能看清他背在身后的手指扣成爪状,手背上正青筋浮起,指上也溢出一缕明灭不定的淡金寒芒。
被杜川列为目标的洛九江又咳了口血,反笑出声来。
他随手把嘴角的血痕一抹,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悠悠感叹道:“杜公子,我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有这种感受——我那师父真是亲的。”
平时洛沧训练的再狠,把他折腾的再想以头抢地,也没把他弄出什么内伤来。
师父对徒儿的手段再狠,也终究和要命的敌人不一样。
“既然如此,我也不好给他老人家丢人。要是输在你手上,那真是没脸再回去见他。”
洛九江森然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却在下一刻飞快地将脸上笑容一收,原本没有归鞘的长刀斜斜一挑,“一斩——破风庐!”
相比于还在蓄力的杜川与寒千岭,洛九江说动手便动手,没有半分含糊。他长刀横扫,挟裹风云之威,刀势快若惊雷,一时令人满耳俱是破风之声。与此同时,他身体古怪地一折一弹,瞬息之间便闪至杜川身边!
杜川剑上的血光还未凝聚完毕,洛九江的刀锋便已送至他脖颈之前!
杜川未料到他一个炼气修士竟能快到这种地步,匆忙之下抬剑阻挡。洛九江神色凛然,嘬唇成哨,在刀剑相击的瞬间吹出了一声尖利的唿哨——
若说当初对付杜堤的音杀犹如一柄利剑,那如今的这一声音杀便似一根长针,带着不容阻挡的决心和气势直直刺入杜川耳中。
杜川将一声□□勉强吞在了肚子里,手腕却不能自控的一颤。洛九江抓住机会将他剑锋磕开,下一秒便一刀斩在了杜川身上。
这一刀比方才更重,反震之力也更加强大,然而洛九江早有准备,虽然肺腑翻涌,却没有被再次震开。他硬顶着几乎令五脏发麻的疼痛,再次悍然挥刀!
如今两人之间距离只在咫尺,杜川能清晰地看到洛九江刀上附着的细小风刃。这风刃正随着对方一次次重新扬刀的动作越积越大,愈凝愈多!
两人交锋只在转瞬,如今胜败未明,在一旁几乎被人遗忘的寒千岭却长出一口气,背在身后的手指缓缓放松,那道金色的寒芒也消隐无踪。
眨眼之间,洛九江已经在杜川身上同一个位置连落十三刀!
这样短的时间内受到如此密集的攻击,杜川已经脸色苍白,剑上原本凝聚的红光也无力的散开。而修为较弱的洛九江自然状态更惨,然而其神色巍然不惧,精神意志又比杜川强上百倍。
连续被自己的力道反弹回来,洛九江伤势加重,一口鲜血逆腔而上,他也不强抑伤势,反而顺其自然的一张口,一道血箭便迎面直击杜川头脸。
趁着杜川不得不偏头躲避的刹那,洛九江在杜川身上落下了第十四刀。
当他斩下这一刀时,刀上附着的风刃已经连成黑压压一片,几乎让整把刀看起来扩宽了一倍。当这一击落在杜川身上时,对方那件似乎坚不可摧的宝甲终于发出了咔啦一声低响。
这件宝甲只裂了个小缝,然而在控刀极为精准的洛九江眼中却和怀抱尽敞没有区别。更何况风刃本就无形无质,无孔不入,杜川心中只来得及暗叫一声不好,便感胸口一凉,自左肩到右腹,生生被洛九江摧枯拉朽一样开膛破肚!
半息之后,杜川捂着伤口,惨叫着软倒在地,而洛九江则以刀拄地,胸中气血翻涌,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来。
吐出了这一口血,他脸色反倒好看了些。下一刻便放任自己向后仰倒,预料之中地跌入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寒千岭怀中。
这场交锋不过四五弹指便落下帷幕,他却已被抽空全身力气,一分灵力也提不上来了。
他刚刚用的那招便出自洛沧扔给他的那堆刀谱——由此可见这师父确实是亲的——那本刀谱在一堆玄级功法中也显得格外特立独行,准确的来说,它只有这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