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他。
她走过来,紧紧抱住赵登高脖子,在他脸上习惯性亲一下,如果是往常他会回应,但是此刻他没有,他一动不动。他把她冷漠的推开,“有什么事吗?”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什么事,我去办公室办点事,路过你这儿,顺便过来看一下,看你在忙什么?”她笑眯眯的说。赵登高笑笑,“我还能做什么呀,还不是喝喝茶,看看报,打时间,哪儿线路出了故障,哪儿灯坏了,出去解决一下,仅此而已。”他有点敷衍。她感觉到了,“哎,昨天碰见的路师傅,他今天找你了没有?”她看着他的脸,他漫不经心的说,“找了。”她有些心慌,脸上出现了一丝无法掩饰的慌张。“是吗?他说啥了?”“他到我这里来向我找了一点小东西。”“再没说别的?”“没说别的,他那人本身话也不多,能说什么呢?”赵登高反问,其实他心里还对这个女人心存幻想,毕竟两人相处那么久,产生了不少感情,至少,目前,赵登高还没有现她与别的男人的蛛丝马迹,他不想把她想的那么坏,觉着做事得给自己留有余地,万一,路师傅这次糊弄他,不能随便听别人的一面之词,去犯低级的错误,赵登高需要证据。“噢,我随便问问。”她一听踏实了很多,再次搂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脸上“叭”狠狠的亲了一口。
正亲着,“砰”门被推开,宋一琦下意识的松开搂着赵登高脖子的手,两人同时抬起头,向门口看,门口,车间李主任正站在那儿,一手还扶着门把手,他万分尴尬,进也不是,出也不是,他做梦也没想到,王厂长的枕边红人怎么大白天跑到这儿和一个电工鬼混,到是宋一琦见多识广,她先是很意外,手放下来,镇定很多,她神色自若,喜笑颜开,打着哈哈,似乎什么事也没生。“原来是李主任,找赵电工呀,好,你们谈,我有事先走了。”说话间,无所谓的大步流星走出去。
这种事情李主任最早在王厂长办公室看到过,那时他还是副主任,宋一琦刚上班不久,那次也是有事,他忘了敲门,直接推门进去,正好撞上两人大白天在办公室搂搂抱抱的亲嘴。当时,他尴尬的恨不得大白天找个地缝钻进去,看都不敢看,头低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王厂长很扫兴,看他还站在原地不动,大声呵斥着说,“还不快滚,站在这做什么?”他连滚带爬的跑出来。
为这事,事后他被扣掉半个月的奖金,明知道公报私仇,但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从那以后到领导的办公室一律先敲门,后进入。但是从那以后,他和王厂长也成了好朋友,王厂长批年终奖金的时候又给他补了回去,他只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告诫李主任记住一个做人的准则。但是对于下级,李主任还是经常忘记敲门。
现在尴尬的不是他而是赵登高,赵登高想笑,笑不出来,想哭也哭不出来。表情古怪,神情复杂,领导一般无事不登三宝殿,但凡来找他肯定有事,他憋了一会,终于说,“李主任,有事吗?”李主任脸拉的老长,眼睛翻着他,冷冰冰的说,“肯定有事,要不然我找你干什么!2号车间线路短路,停电了,你赶快去看看。”说完,面无表情的走了。
李主任前脚从赵登高那里出来,后脚就直奔王厂长的半公室而去,他到了王厂长的办公室门口,举起右手;正要敲门;门”吱呀“一声被拉开,王厂长端着他那个招牌式的大茶缸走出来。
………【第二十四节 告密】………
“有事吗?”王厂长问。“有点事,你先倒茶去,完了再说吧。”李主任回答,他不能放弃任何一次讨好领导表现自己的机会。王厂长一看他神秘兮兮的样子,索性不去,直接返回办公室,把大茶缸放在办公桌上,“说吧,什么事?”他转过身,脸朝着李主任。李主任朝前走两步,“我刚才到电工房去,看到宋一琦正和别人亲嘴。”“什么?”王厂长假装没听见,“你再说一遍。”王厂长一脸严肃,也许他听到了,但不愿相信事实,李主任看见领导一脸不悦,有点后悔自己的冒昧,但是没有退路,他只好鼓起勇气,硬着头皮又说一遍。
这一次王厂长听清楚了,对于跟他的女人,他自认为从没有亏待,尤其是宋一琦,她跟他的时候,还不到2o岁,那时他35岁。他在单位好色出了名,但对情妇们的大方也同样出了名,要不他的情妇怎会为他争风吃醋?以他的理解,在一个3千多人的大厂有几个个情妇也是很正常,她们分别在不同的岗位,干不同的工作,有不同的类型,有风情万种型、有典雅淑女型、有泼辣大胆型、有大家闺秀型、有小家碧玉型。大家互相利用,各取所需,因此,相得益彰,平安无事。
由于当时这个女人是他所有女人中最年轻漂亮的一个,因此,他一直娇着她,宠着她,在她身上花的心思和钱最多。以前他也偶尔听别人说她跟谁谁谁,他一直不太相信,没有证据,也不愿追究,现在又有人给他说这事,而且时间地点是这么准确,此刻恰巧他心情不好,因此,他有些愤怒,有点小题大做的意味,“那男人是谁呀?”他愤怒的质问,“一个家在外地的电工。”李主任把自己刚才所见所闻又添油加醋的说一遍。只见王厂长把茶缸提起来,在桌子上重重一摔,“哗啦”,大茶缸碎了,里边泡的胀胀的茶叶和茶水流出来,在桌子上到处肆意流淌。李主任一看那阵势越后悔自己的行为,但他又不敢走,只好机灵的端起门后地上铲垃圾的簸箕,顺手拿起门上挂的毛巾快步走到桌子前,用毛巾把大茶缸、茶叶、茶水一股脑的揽在簸箕里。他把那些东西放回原位,还是不敢走,只好继续站在王厂长的旁边,等侯命令。
“这事别人知道吗?”王厂长冷冰冰的问,“我没告诉任何人。”李主任的潜台词是,也不应该告诉你。“那就好,那就好。他叫什么名字?”王厂长恼怒的问,“赵登高。”“好,我知道了,完了我自有办法整治他,你回去吧!”李主任如释重负的逃离他的办公室,出门的时候顺便差了一把额头的汗。
对于王厂长而言,不管怎么说他也是电机厂举足轻重的人,他不能容忍自己的情妇跟别人瞎混,他有一种强烈的占有欲,尤其是不如自己的人或者自己的敌人,一旦生这样的事,他先坚信,肯定是别人主动勾引了她们。尤其是不如自己的人他更是恨之如骨,恨不得马上收拾之而后快,他在办公室焦躁的走来走去,想着收拾赵登高的办法。
中午;赵登高没去宋一琦的家;而是回到单身宿舍。
快下班的时候,他接到后勤朱科长的临时通知,电话中告诉他,“我接到上级通知,让你今后不用在电工房上班,到垃圾清运班报道。以后你的主要任务是每天下午7时,负责清理1号办公大楼和2号女单身宿舍以及厂长们住的1号家属楼总共3幢楼垃圾道的垃圾,然后用架子车拉到厂门外指定的街道,晚上,环卫局的车把垃圾统一收走。”
放下电话,赵登高站在原地楞了一会神,电机厂的后勤科很大,包括车队班、电工班、锅炉班、卫生班、垃圾清运班等1o余组,2百多人,垃圾清运班分了几大片共18人。
自从朱科长告诉他的那一刻,他感到厄运已经降临到了他的头上,他气愤直至,自己好不容易从车间出来,又到垃圾清运班去,那不是鬼把头摸了吗?他觉着遭到了别人的打击报复,冥思苦想,但是始终想不出把哪个山大王得罪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自己倒了个儿,越干越不如意,垃圾清运班比车间还让他难受,虽说工作量不大,一天只有一趟,可是一想到天天和臭烘烘的垃圾打交道,他咽了一口唾沫,马上有点倒胃口,他郁闷不堪,但是又无处伸冤,气的午饭没有食欲,直接回到男单身宿舍。
他的宿舍在男职工1号楼四楼,住在一个两人间,同屋的同事家里有事,请假回家了,因此,宿舍很空很大。
很久没有回来过,打开宿舍门的一瞬间,他看到自己的床位很零乱,盖着塑料布的床单依然被坐的皱皱巴巴,上边落满了灰尘,看起来脏乱不堪,特别倒胃口,他麻利的把塑料布揭掉,把床单、被套、枕套全都扯下来,拿出床下的洗脸盆,准备扔进去,洗脸盆很久没用,上边落满灰尘,盆子边上看起来有一层污垢,他顾不上这么多,扔进去,迅从柜子里抽出一套干净的,麻利的换上,一头倒在床上,用被子把脸蒙起来想心事,一下午他都蜷缩在床上,没有出门,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说让他去垃圾清运班就让他马上去,他工作又没出什么差错,为什么平白无故的降级使用。
宋一琦中午左等右等不见赵登高回来,她想,可能他今天工作忙在外边吃了,没有在意。
下午,下班后,还是不见他回来,她有些心慌。7点2o分她出了门,开始去找赵登高。
宋一琦心里很在乎这个男人,先到他的办公室,敲了半天门也不见动静,她只好下了楼,他会去哪呢?她心里琢磨,自从他们认识这么久以来,他还是第一次不辞而别,悄没声息的玩失踪,她心里有些着急。
到经常去的地方找遍了,不见人影,她越来越急,天越来越暗,还不见他的踪影,宋一琦突然脑子一转,他会不会到宿舍去?她心里咯噔一下,脚步匆匆的朝男职工宿舍走。
以前宋一琦曾经去过他的宿舍,那时候,他们感情还处于如胶似漆的状态,赵登高对她像女神一样敬畏,对她言听计从,俩人曾经一起去取过他的换洗衣服。因此,宋一琦很快找到他住的楼层,毫不费力的找到了赵登高的房间,开始敲门,一边敲一边叫:“赵登高,赵登高,你在不在里边?”赵登高在里边躺着想心事,床边的柜子上放着他从食堂打来的饭菜,他几乎没有吃。
听着外边的叫声,赵登高有些回心转意,准备答应,当他把被子从头上移开的一瞬,脑子一转,自己的背运会不会跟这个女人有关?赵登高一生气,马上又用被子把头盖上,假装听不着。宋一琦敲了一会,叫了一会,听里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她有些泄气,长长的叹口气,不再敲门,转身向楼下走去。外边安静下来,赵登高脑子一个激灵,我到要看看她今晚怎么做,考验一下,看她心里到底有没有我。于是,赵登高随后也下楼,远远的跟着宋一琦。
宋一琦在前边急走,路过办公楼,听见背后有人喊她的名字,听着熟悉的声音,不用回头也知道,那肯定是王厂长,宋一琦此时内心正充满了惆怅和凄惶,听见叫声,她停住脚步,回头看,王厂长胳肢窝下夹着一个公文包,一只手朝她招招。她原地站住,王厂长很快赶上来,“我这有个好东西正准备要送给你,正好碰上了,那你和我一起去我的宿舍吧。”他小声说。这时候,无论多重要的事情宋一琦都会放下,她知道又是她得到礼物的时候,因此温存的象只猫,宋一琦四下看看没有人,什么话也不说,乖乖的跟着他朝宿舍走去。
远处,赵登高远远的看见宋一琦和王厂长,他害怕前边的人看见,赶紧蹲在一丛绿化的棕树后面看那俩人。对于这个男人他很熟悉,毕竟人家是副厂长,经常开会都能看见和听见他在主席台上正襟危坐、高谈阔论,现在看来,也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名副其实的大嫖客,赵登高有些不屑。
天渐渐的暗下来,如钩的月亮挂在天空,周围群星璀璨,远处,各个房间已经是华灯初上。
上了楼,王厂长打开门,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王厂长顺手关上房门。过了一会儿,赵登高听着楼道没有什么动静,也跟着上了那层楼。
房间里,王厂长打开灯,他拉开公文包的拉链,从里边掏出一条金灿灿的金项链,宋一琦眼睛睁的很大,链子很粗,一看就知道很值钱。金项链在9o年代初还是非常稀罕的东西,那是一个女人身份和地位的象征,金项链之于宋一琦,就相当现在的女士们渴望拥有一件价值不菲,颜色款式很新潮很时尚的裘皮大衣,但凡爱美的女人,都希望拥有之而后快,好在别人面前显摆、得瑟。
他提着,得意的看着宋一琦,“脖子伸过来呀!”她心中窃喜,赶紧把脖子伸上去,王厂长顺势给她戴上,“这是我前一段时间到上海办事处帮他们订了一个单子,他们给我的回扣,说让送给我老婆,我老婆戴这不合适,第一,太招摇。别人会说我贪污所得,容易被坏人盯上;第二,有些浪费。她不漂亮、又没有气质,戴上也显不出啥美,那不是浪费资源吗?所以我思前想后还是决定送给你。怎么样,你比我老婆还重要,还是我对你好吧!”他得意的说,顺势在她的脸蛋上叭的亲了一下。
………【第二十五节 决裂与受欺】………
门没关紧,门口有一道缝隙,赵登高在外边全部听的一清二楚,楼道灯光昏暗,他内心惴惴不安,不敢久留,他判断宋一琦一时半会不会出来,他环顾周围,只有水房似乎可以藏身,他快步走过去,虽然是女职工楼,但是当时修建的时候居然把男女厕所也建的有,还分开了,虽然男厕所有些小,但是似乎专为王厂长这样的人预备着,赵登高索性拉开男厕所的门,走进去,顺手插上门。
赵登高刚进男厕所,外边的门响了一声,接着楼道响起由远而近沉重的脚步声,原来是王厂长端着一个洗脸盆从房间出来到水笼头接水,赵登高只听外边出很响的水流声,一会儿,水笼头被关,脚步声又由近而远,门重新被紧紧关上,赵登高从厕所出来,把脑袋放在水房门上支楞起两只耳朵听那边,只听宋一琦说:“赶快洗,洗干净点。”
赵登高有种被掏空被欺骗的感觉,一瞬间他明白了,坚信自己是因为这个女人而遭到了打击报复,看来,师傅说的话,句句都真实可信。
赵登高站在水房的门里朝外张望,屋里的大灯可能被换成了台灯,透过门口的玻璃,灯光明显暗淡下来,他在厕所又站了近2o分钟,门还是没有打开的迹象,他感觉自己象白痴一样,就不再逗留,很快离开了女职工宿舍。
赵登高辗转无眠,躺在床上思考了一夜,决定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向领导请假,借口老父亲病了,回家看老人。
他把假条递给朱科长,朱科长连看都没看就签了字,假条被批准。明摆着,这是上边给赵登高穿小鞋,但是作为科长又不得不传达上级的命令,他其实很同情自己的兵,但是又不能明说,说透了,他担心赵登高一激动会干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因此,朱科长批了假条,他也希望赵登高回去避避风头,也许事情会生转机也说不上,垃圾清运班是什么人干的;全是一帮快要退休,没文化、没特长的老头老太太干,清运垃圾可不是人干的工作,冬天还马马虎虎,尤其到了夏天,蔬菜、瓜果的皮汁经高温酵一天,再加上蚊蝇遍地,到晚上基本上臭不可闻,戴着口罩都不能抵挡那薰死人的臭味,这么精干的男人还有特长,怎么能干这样的工作?于是仗义的朱科长很快批了,赵登高当天就去车站买了回家的车票,回了老家。
当宋一琦知道赵登高已经办理停薪留职手续的时候,人家已经再次回到老家,连个道别的机会都没给她,她这场在她看来费尽心血,爱的死去活来,投入全部真情真心的恋爱就这么草草结束。当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