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唐亮回头看了眼面色潮红的少年。
对方正蜷缩在角落里,头发一缕缕的耷拉着,衣服贴在身体上,浑身上下没有二两肉,看着一副恹恹的样子。
他冲葛龙生努了努嘴,“城里来的小子娇弱的很,给他找两件干衣服,别感冒发烧死在这里,耽误了老子的事。”
葛龙生知道人质的重要性,依言去屋里找了找,找到了王贵没搬走的一床破被絮,并上一件军绿色的硬布外套,兜头丢到了余白身上。
余白差点没给熏晕过去。
定睛一看,那破棉絮上黄黄青青的,不知道是液体留下的水渍痕迹,还是发了霉长了毛,总之就是一大股浓重难闻的味道迎面扑来。
余白沉屏住呼吸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把被子拉起来,裹到了胸口的位置。
臭死也比冻死好。
等黑发少年带着嫌弃,勉强让自己的体温不再持续下降后,他眼角一瞥,看到沙唐亮从打开的行李箱里,又端起那一根被灰布裹着的长棍。
灰布被扯开,露出里面自制的土枪。
深褐色的枪身上,有些斑驳的痕迹,枪口和扳机处是黑色的金属,整体大约六十厘米长,尾端有一个向下的弧度,款式看上去有些老旧。
但不管这武器是什么年代的制式,能用就足够让人忌惮了。
余白看着自己瘦弱的小身板,觉得他吃一枪,小命就够呛能活。
老赵还在窗户边盯梢,看到外面的手电光已经消失,黑黢黢的不知藏着多少人,他开口道,“这样下去不行,老大,我去跟他们谈条件吧。想要那小子的命,就得放我们走。”
沙唐亮擦拭枪口的动作一顿,没有同意让老赵去,反而斜睨了一眼畏畏缩缩的葛龙生。
“老葛,你去。这事说到底都是你惹的祸。”
可不是吗!
老赵和老李嘴上不说,可心里也暗暗有些责怪葛龙生。
要不是他见色起意,目光轻挑,蒋华那小丫头片子敢跟他们叫板?没发生冲突,他们安安静静的生活在这村子里,谁吃饱了撑的想到要去告密?
葛龙生哪敢去,谈的不好万一那些人把他扣下怎么办?
老大的性格他还是清楚的,要是自己被抓,条子用自己跟林则交换,老大肯定不会答应的。到时候他可不就危险了吗?
葛龙生开始推卸责任:“把她抓来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怎能全赖我头上!”
老赵嘿了一声,他这暴脾气受不了了,撸起袖子就想把葛龙生拎出去。
沙唐亮脸色也难看的紧,“行了,老葛,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老赵自告奋勇去得,你去不得?”
眼看着老大已经快到忍耐的极限了,葛龙生不敢多嘴,“……行行,我去还不行吗。”
他又扭头,暗沉蜡黄的脸上,一对绝望的眼睛扫过老赵和老李,又落在角落里的少年身上。葛龙生嘬了嘬牙花,暗自希望这小子的小命还能有点价值。
随着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外面凄风冷雨的声音更大了。
葛龙生看向漆黑的屋外,现在连手电的微光也无,仿佛外面没有任何人。他举起双手,直直的走进黑暗中,嘴里还说道:“我是来谈判的!”
“你们要是不想那个叫林则这小子死,就按我们老大的吩咐来!”
一个跟阚修竹差不多大年纪的年轻警察,早已趁着月色,往老宅的方向逼近。
为了防止葛龙生发现他的踪迹,阚修竹只好站出来,吸引众人的注意。
“你们老大想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