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人的车才入宫,立刻有小黄门到琉璃殿禀报。周嘉已经用了早膳,淡淡地说:“告诉卢学士,他也辛苦了,让他自去枢密院的房舍集合众位翰林,不必过来行大礼了。”
等小黄门应声走了,他对幕后的赵乐鱼说:“你也赶快离开吧。昨夜我们君臣密谈,不能说有三四分的把握,总也有了眉目。”
赵乐鱼答应,迅速的退下。周嘉等了片刻,才拍拍手,白诚影子般立刻现身,另外俩个大内侍卫远远站在白诚身后。
“去请琉璃殿后面的姑娘来,你也知道怎么办。”周嘉说。
“是。”白诚躬身。他领着其余两个侍卫,跟着一个聋哑的老宦官,绕到了琉璃殿后面的一间屋子,敲门:“姑娘?万岁有请。”
卢修和卢雪泽到了内宫门口,周嘉旨意已到,他们只好分开。卢雪泽拍拍他:“二弟,你凡事多为你自己和卢家考虑,自然没什么事儿。”
卢修直到见了皇帝,心里都莫名忐忑,他觉得皇帝有什么奇怪的话要对他说,但又不是他可以揣度的。
周嘉和颜悦色更胜平日,只说:“卢修,昨日没见你,太后娘娘的喜好,你可猜出几分?你把昨天太后宫的见闻细细说来。”
卢修心说:太后的喜好,做儿子的怎么问起我臣子来?至于见闻,大哥也问我,万岁也问我,可我又有什么可以讲的?他面子上向来不敢怠慢,也就依言道来,简直和流水账一般。
周嘉的脚动了好几下,似乎坐姿不够舒服。这时候,白诚突然从幕后跑了出来,身后的一个侍卫脸色苍白。白诚不顾礼节,对周嘉低声说了几句,周嘉顿时就沉下脸。
“死了么?”周嘉仿佛难以置信。他望了卢修一眼:“卢修,宫内有些事,你今天说的朕没法听了,你先回去。”
卢修不明所以,但内宫的事情怎容他外臣过问,因此他便因循而出。
周嘉急匆匆的到了殿后小屋,岳雯躺在床上,只穿白色的小衣,好像睡着的模样。周嘉伸手一摸,她早已气绝。但身体尚有余温。可见死在凌晨时分。
“臣无论如何也瞧不出伤口来,况且昨日半夜,老黄门和值班小宦官一直守在走道口,没有人出入。”白诚说。
周嘉脸色难看,把白诚叫到身边,吩咐几句。
等白诚一走,周嘉留在死人屋中,看着不久前还活生生的丽人。过了许久,他自嘲的冷笑了笑:“妙!原来过了许多太平年,世上又有这般手法杀人的凶手了!”
他哪知卢雪泽等在枢密院也遇到了麻烦。
赵乐鱼姗姗来迟,一副春睡不足的样子。东方谐自己捧着棋匣,见了赵乐鱼,只是一笑,羊脂玉面上被杏花红色晕染满了。他回眸与方纯彦说话,方纯彦神色也难得的变了一变。
“怎么不见逸洲?”卢雪泽等了很长时间,才问道。
赵乐鱼揉揉眼睛:“他没有来吗?我方才去他房里弯了一趟,他不在了呢。铺盖也收拾整齐。”
方纯彦眉头皱起,欲言又止。
这时,徐孔孟说:“赵兄?昨夜韩编修说想起来一件事,要找你呢。我就叫他在你房中等你了,你没见到他?”
赵乐鱼一愣。
卢雪泽听了,说:“赵贤弟,昨夜你们住宿的枢密院房舍虽然和内院不通。却也被宫门锁住,是出不去的,我和舍弟今晨进来,方才开锁。逸洲个性,更不可能在这小片地方乱走,你可知韩逸洲下落?”
赵乐鱼的眼睛一瞪,昨夜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韩逸洲不见了?怎么可能,他又往哪里去?昨夜他分明昏睡……
只听“哗啦”一声,东方谐的棋子洒了一地,他也不捡,瞧着赵乐鱼,眼珠子一动不动。
棋子滚到赵乐鱼的脚下,他心中五位杂陈:他悔,翰林院无人可信,他该悔什么?悔不该撇下韩逸洲?他怨,平生第一回在自己眼皮底下把人丢没了,怨自己的无能?他也怕,他想起翰林院凶案的诡异,他并不是为自己怕。
韩逸洲,会怎么样?这案子,他竟然还是小看对手了。
赵乐鱼突然抽出手来,狠狠地打了自己一记耳光。
宫中翰林会,死了一个美人,没了一个才子。
然而,赵乐鱼就是从这天起,下定决心背水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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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林院群追踪报道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