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打马飞奔而去之后,小二方才奔出客栈,看见已惨死的掌柜,抱着他的尸体放声大哭,泪水和着雨水,令这个阴沉的天空更显得凄凉。
天煞在雨中拍马狂奔,马蹄溅起片片晶莹剔透的水花。此时,他听见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眼中不由得现出一丝冷笑,又对着坐骑一阵猛抽,马儿像极了一道穿梭于雨中的闪电,很快便消失于丛林之中。
田世爵与欧阳靖已依稀可见天煞的身影,此刻在他们心里仅剩替掌柜复仇的念头,故无论天煞逃往何处,今日定要将其拦下截杀。
或许是雨水太急,路上太过湿滑,天煞的坐骑忽然前倾,整个人被高高抛起,跌落于雨中。
此时,田世爵和欧阳靖恰好赶来,双双飞身而起,剑已在手,同时杀向天煞。天煞不愧是十三煞之首,功夫自然也高了几成,面对齐齐向自己索命的二人,立即极力给予反击,被搅动的泥水任意挥洒着,又仿佛被剑刃削成碎片,在丛林里洋洋洒洒,顿时更显得天昏地暗。
天煞险些吃了一剑,刚躲闪过去,欧阳靖又从侧面袭来。他飞旋着跃上马背,脚尖一点,随即飞上一棵苍天大树,像只灵猴在树梢之间跳跃,忽然便消失无踪了。
田世爵哪肯让他逃走,也纵身跃起,循着天煞刚刚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欧阳靖见状,来不及多想,不由分说也移步急追,与田世爵一上一下追寻着天煞。
可是,丛林里只剩下雨声一片,天煞像是兀自蒸发。
田世爵哪肯就此放弃,瞅准前方树林又飞身而起,可身形刚起,忽然一个人影从天而降,他虽躲闪及时,但仍被一剑刺伤胸口。随后,整个人缓缓落地,幸亏被欧阳靖接住。
天煞占了上风,自然不会轻易放弃这大好机会,便又接连出击,一剑紧跟着一剑,剑剑夺命。欧阳靖极力护着受伤的田世爵,眼看已渐渐处于下风,干脆挺身而出,使出浑身气力,朝着天煞迎了上去。
田世爵紧捂着伤口处,面色痛苦,可一抬眼,又见欧阳靖在与天煞的打斗中无法占到便宜,于是便强撑着站了起来,紧咬着牙关,将浑身气力聚集到了握剑之手,大喝一声,随即杀入阵型之中,将天煞一剑逼开,随后挺身而上。
欧阳靖大惊失色,慌忙用身体挡住了天煞刺来的一剑,利剑刺入了她肩膀,又被她一把抓住剑刃。天煞想要将剑拔出,却动弹不得,情急之下只好一脚踹了过去。
谁知,欧阳靖不仅躲过了这一脚,且还回了一剑。天煞险些被刺中,不得不放开了剑。田世爵迅速跟上,毫不犹豫一剑洞穿其胸口,又将其重重地按在了泥地之上。
天煞抓着剑刃,眼里闪过一丝惨笑,口中渗出了血。
田世爵咬牙切齿,怒吼道:“这一剑,是替掌柜还给你的。”话毕,又将剑拔出,朝着其胸口狠狠地刺出第二剑,并怒吼道,“此一剑,是替欧阳姑娘还与你的。”
天煞圆瞪着双眼,望着昏暗的天空,雨水似箭一般扑面而来……
田世爵将欧阳靖带去附近的镇上,找了家客栈,又请来郎中替她疗伤,她却问他为何不让郎中一道看看伤口。他笑着说:“我仅是皮外伤,并无大碍。欧阳姑娘,你明明可以不用替我挡下这一剑,若被刺的并非肩膀,而是他处,该如何是好?”
欧阳靖淡然一笑:“那我便正好去见爹娘。”田世爵慌忙拦住她,还让她切勿胡说。她却叹道:“行走江湖,整日里打打杀杀,能活着便已是幸运。今日伤口,还算是轻的。”
“欧阳姑娘,往后可不许如此做了,前辈仙逝之前让我照顾你,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该如何与前辈交代?”田世爵语重心长地说,“你得好好活着,等你好了,还有好多事待你去做呢。”
欧阳靖忍不住噗嗤一笑,却牵扯到了伤口,顿时便痛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紧咬着牙关,眯缝着眼睛,再也说不出话来。
田世爵看着她痛苦的样子,不由得想起了姝儿,心情瞬间沉到谷底。欧阳靖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故也未打扰他,直到他从遐想之中走出来,见她正安静地望着自己,不免尴尬地笑了笑,道:“这几日你便好生躺着歇息,切勿下地乱动。待你养好伤,我们便去寻南飞他们。”
“不用几日,今日郎中用了药,明日便可无事……”她话未说完,便又被田世爵制止:“万万不可,剑伤非同小可。若是再度伤及,想要完全复原,便不是一日两日之事了。欧阳姑娘,此番便听我的,待你全好之后方可启程。”
欧阳靖却忽然陷入不语,田世爵当即以为自己说错话,正待问她时,她却道:“往后我便还是称呼你叫少土司吧。”田世爵甚是不解,问她为何要如此称谓。她却反问他:“那你为何总是称呼我叫欧阳姑娘?”
田世爵一时语塞。她接着说:“叫你少土司,你也觉得太见外吧?往后咱们不如皆换个称谓……我唤你叫阿哥,你唤我叫阿妹吧。”
“这……”田世爵语无伦次,欧阳靖见状,忍不住笑了:“跟你打趣呢。不如你唤我……”田世爵慌忙打断了她:“还是欧阳姑娘叫着顺口。”欧阳靖却又说:“不如这样吧,你称我阿靖,我唤你阿爵,如何?”
田世爵忙不迭应道:“阿靖姑娘,这个好,这个极好!”欧阳靖又不悦道:“只许叫我阿靖,不许再叫我阿靖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