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你那个弟弟的武功,已经被废了?”黄药师听完之后,淡淡地问道。
“双手和普通人一样,只是不能再出招,也不能再使那九阴白骨爪了。”杨康垂头恭敬地禀报着,其实严格的说,完颜阳的武功不算被废,他还有内力,还能用腿出招。
“做的很好。”黄药师满意地点点头。他一生最大的恨事,就是把几个无辜的徒弟脚筋挑断,逐他们出岛。若他当年还有一丝理智在的话,也应当不损害他们身体才对。
杨康并没有因为黄药师的夸奖而得意忘形,反而暗自松了口气。他师父八成还以为是他大义灭亲,废了完颜阳的武功。他没好意思说自己是被完颜阳的九阴白骨爪抓伤在先,动手清理门户的是郭靖不是他。若是说了出来,估计他师父肯定要暴走了。白教了他六年的武功,居然还敌不过黑风双煞的徒弟!按照黄药师冲动暴怒的性子,下一个动作也许是会亲自废了他的手。
幸好黄药师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长时间,随口回答了杨康几个武功和阵法上的问题,转而问道:“康儿,你最近有没有见过郭靖的师父?”
杨康一呆,这才回过味来,原来他师父出现在这里,敢情并不是想他这个徒弟了,而是要问王重阳的下落。
靠!这都多少年了,难道还在一个追一个逃?
莫不是多年前的那个晚上,这两人根本没有分出输赢?
杨康低垂眼帘,掩去眼中的愤慨,老老实实地说道:“回禀师父,弟子没有见过王前辈。”
黄药师失望地叹了口气,挥了挥手道:“也罢,你回去吧,我先走了。不用告诉你陆师兄我来过了。”他当年把那几名爱徒都挑断脚筋赶出桃花岛,他心中也有愧,但却拉不下脸来,自是不愿相见。
“是,师父。”杨康虽然很想替陆乘风说几句话,但一想到陆冠英那张可恶的脸,还是把求情的话吞了回去。要怪就怪陆乘风养了个不肖子吧。
一阵风吹过,杨康再抬起头时,就发现他师父就像出现的时候那样,渺无声息地消失了。
杨康看着空荡荡的四周,开始有点同情那黄瑢了。他可算体会到他师父来去无踪的性格了,若不是因为王重阳,他师父根本不会在草原老老实实呆上六年。杨康唏嘘着,朝他和郭靖住的小屋走去。当他刚推开房门时,才惊觉这屋里除了郭靖之外,竟还有一个人。
杨康的手还搭在门板上,以他的功力,居然只能听得到郭靖一个人的呼吸声,可他明明看到在椅子上还坐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袍,只是坐在那里,就能看得出他身材颀长。他的五官极为英俊,眉眼秀长,却精华内蕴,丰神俊朗,面白无须。一眼看去,竟无法判断他的年纪。只是那一双看尽世事变迁的眼睛,让人感觉他的年纪应该不小了。而且杨康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人有点熟悉,但他却分明记得自己的记忆里没有这人。
杨康锁紧眉,先是看了眼盘膝坐在床上闭目调息的郭靖一眼,然后皱眉地朝这位不速之客问道:“你是谁?”
那人闻言苦笑,郭靖却讶然地睁开双目道:“康弟,这是我师父,你怎么没认出来?”
杨康瞪着眼睛,整个人都僵在那里了。
什么?这是王重阳?
骗谁啊?原来的胡子呢?道髻呢?拂尘呢?道袍呢?
王重阳不习惯地摸着光滑的下巴苦笑道:“康儿,你怎么一副见鬼的模样?”
他这么一说话,杨康登时就认出了他的声音,只是这相貌……为什么剃了胡子之后差别就这么大啊!而且看起来居然这么年轻,就算他武功卓绝,也不能变成不老不死的妖怪吧?
郭靖起身把整个人呆滞的杨康拉到床前坐好,解释道:“有人传出流言,说我师父并没有死。师父为了隐世,便把胡子剃掉了,恢复了俗家装束。”
隐世?是为了躲某人吧?不过王重阳出家当道士,本就是当年和林朝英的赌约,现在林朝英早就死了,王重阳这道士做不做其实没什么。想到这里,杨康撇了撇嘴道:“我师父刚刚就在外面。”他不信王重阳不知道。
王重阳又往窗户看不到的死角挪了挪身体,不自在地说道:“康儿,别告诉你师父我在这里。”
杨康耸耸肩道:“反正他走了,我也不知道上哪里去通风报信。不过若他再回来问我,我可不能欺师灭祖啊!”杨康心想那传出流言的人,八成就是黄瑢。想让全真教把这个假死出逃的掌门抓回去干活,自己就能独占黄药师了。这也是黄药师震怒想要抓黄瑢的原因。可是这江湖若知王重阳未死,即使只是流言传出,那也必然大乱。最难防的就是那欧阳锋。
杨康想到这里,转了转眼睛笑道:“师父,不如你把一阳指也传给郭靖吧。”
“你叫我什么?”
“康弟!”
王重阳和郭靖两人同时惊慌。
杨康则瞥了一眼郭靖,轻哼道:“怎么了?你师父不就是我师父吗?我们都那样的关系了,我说过我会负责的嘛!”
郭靖一怔,没想到杨康会如此坦然地在他师父面前说出这样的话,心中一喜一忧。喜的是康弟对他是真心的,忧的是他师父会怒骂他们道德败坏。
杨康看得出郭靖的不安,朝他安抚地笑笑。若是连世情淡薄的王重阳都不能接受他们之间的感情,那么就更不能期待郭伯母那边了。他既然下定决心要和郭靖在一起,自然想到了所有事情。对于他们两人来说,其他人的眼光都无所谓,最重要的就是养大他们的郭伯母和教导他们的师父了。黄药师那边杨康倒不担心,甚至连试探都没有,他反正相信他师父会坦然接受,否则黄药师也就不会被世人称之为东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