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良和踢踢的肚子填饱后,慵懒地背靠在枣椰树上,享受着从河那头吹来的清爽凉风。或许是经历了太多的事,光良的心里反而平静下来,觉得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自己无法控制,不如珍惜此时此刻的光阴,欣赏努比亚瑰丽的景色。踢踢似乎也与他心有灵犀,两人就这么背靠枣椰树呆呆地坐着,谁也没有说话。
天空中的太阳一点点沉了下去,落日的晚霞照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水面就如一面面多棱镜,折射出诡异的颜色。远处飞来几只红色的水鸟,翅膀轻轻拂过河面,潇洒而来悠闲而去。
“看来我们也要演一次迷失了”,踢踢轻轻地说了一句。
“荒岛迷失,最后又突然得救,这部戏里只有两个主角,你,和我。当然,还有那么多的配角,枣椰树啦,水鸟啦,我是多么羡慕那些水鸟,搏击长空自由翱翔”,光良羡慕地说。
“嘻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然我们哪能搓到现在这个时候,迪拜的空难、狮身人面像下的地底宫殿、尼罗河酒店里的大火、香蕉园的吃人鸟,不是也没能要我们的命吗?真主说了,这###人是听话的好孩子,我要保佑他们。”踢踢说完后,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接着,光良轻轻地哼唱了起来,“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光良的心胸间生出一股豪迈之意,人生就是一个江湖,弱者会随波逐流与世浮沉,但强者却能睥睨命运击楫中流。在这一刹那间,似乎蹙眉郁闷的光良已经消失了,以前那个在运动场上所向披靡的跆拳道冠军又回来了,经历了许多事之后,光良终于破茧而出,乐观、自信、勇敢和坚强又重回这个洋溢着青春活力的躯体里,光良的脸上焕发着特别的神采。
身边的小考古学家踢踢静静地欣赏着光良的变化,光良身上具有一种独特的气质。踢踢知道,他是可以信赖和托付的人,光良善良、坚韧和顽强,是可以成大事的男人。
但是,眼下他们能克服困难,走出这个荒岛吗?树上的椰枣只够两人三天的口粮,三天后的日子不敢去设想。另外,如果尼罗河水再上涨得话,这个小岛随时会被淹没。生存像一把明亮的钢刀摆在两人面前,难道前面只有死路一条?
(2)第十九章:生死之间
突然,踢踢觉得小腿一阵麻痒痒,用手指挠了一下,觉得指尖有种粘滑滑的感觉。赶紧低头一看,小腿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很小的伤口,正向外渗着发黄的粘液。接着踢踢觉得眼前一黑,就欲昏倒。
光良仔细观察了一下伤口,发现伤口周围有两排细细的齿印,伤口虽然不大但是咬得很深。“锯齿鱼”,光良惊呼起来。看来在河水淹没踢踢的时候,善良的锯齿鱼温柔地亲吻了踢踢一下,好在还没有到这个月的第三十天,不然踢踢可就不止一个小伤口了。光良用力挤压踢踢的伤口,试图把毒液完全挤出来,最后估摸着毒液排空了,于是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给踢踢仔细地包扎好,疼痛无比的踢踢的泪水在眼里不停地打转,最终强忍着还是没有掉下来。
在这个荒岛上,两人除了勉强用椰枣填补肚子之外,其他是一无所有。踢踢的这一个小伤就引来了了大麻烦,因为锯齿鱼的牙液里含有剧毒,而且看来是已经浸入了体内,踢踢的伤口不断地渗着黄水,到了晚上,光良最不希望见到的情况发生了,踢踢的额头烫得惊人,要命的发烧不可避免地来临了。光良知道,这是病毒入侵免疫系统的症状,但是光良无计可施,只能一趟趟往河边跑,把撕下来的衣服浸湿,然后放在踢踢额头上降温。
整整一夜,光良都坐在踢踢身边守候着,为这个弱小的女孩驱虫护卫,这也是他所能尽得最大努力。努比亚的夜晚繁星点点,仍然炎热无比没有丝毫凉爽的迹象,不过这里幸亏没有太多要命的毒蚊,否则光良三头六臂也是难以抵挡。踢踢始终处于迷迷糊糊的半梦半醒中,不断地说着胡话,已经是一个很严重的高烧病人。
光良一夜无眠。一个晚上过去了,踢踢的病情并没有消退的迹象,看着眼前的女孩脸色越来越憔悴,像凋零的花朵似的就要枯萎,光良心如刀割,自己空有一番本事无法施展,只能使劲用脑袋撞击着枣椰树,用疼痛去麻痹自己,天真的希望能减轻踢踢身上的痛苦。最后实在是撞不动了,光良仰望天空,“天啊,为什么锯齿鱼咬得是她,而不是我?为什么把痛苦让一个如此孱弱的女孩去承受?老天啊,你为什么这么残酷无情?”
太阳升起的时候,踢踢醒了过来,勉强睁开了无神的眼睛,从她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一个鲜活的生命在一点点消逝,像是从指间不断渗落的流沙,流沙落尽的时候,就是生命的尽头。
“光良,你说我会好吗?”踢踢气若游丝。
“当然了,仅仅是发烧嘛,出出汗就好了,关键要你心情好,病就好得快”,为了转移踢踢的注意力,光良绞尽脑汁想出了一个笑话,“一个土豆参加马拉松比赛,但是路上却被一条河拦住了,打一蔬菜,你知道是什么吗?我告诉你吧是荷兰豆。土豆过了河之后,发现包子跑在他前面,就大声地喊,包子,你跑错方向了,终点线在后面。土豆指了指身后,包子傻乎乎地调转方向往回跑去,最后土豆得了第一名,打一食品,你猜猜是什么,呵呵,你肯定猜不出来,是豆沙(傻)包。”
踢踢苍白的脸上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咳嗽了起来,“想不到,你,你也会讲笑话,哄女孩子开心。”光良的脸红了起来,随即说,“我嘛,既然是你的哥哥,自然要对妹妹好点了。”踢踢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轻轻地叹了口气,“我想妈妈了。”光良从来没听踢踢提起过妈妈,赵教授的大名到是一直被踢踢挂在嘴边。
踢踢的嘴唇上起了一串水泡,光良急拿过湿“毛巾”给她补水。踢踢咬了咬略微润湿的嘴唇,“我真得很想她,很小的时候,五岁吧,我就没有妈妈了,当时爸爸告诉我她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有鲜花和绿草,小路上还有好多好多五颜六色的小石子,小路的尽头,是一个神仙住的地方,爸爸说,只要我们一辈子作正直和诚实的人,就会在那里见到妈妈。”
踢踢又咳嗽起来,“长大后,我才知道,那里就是天堂。光良,你说我能去天堂吗?”这个问题让光良无法回答,他只能眼含热泪紧紧地抱紧了踢踢,“好妹妹,以后我们都能去天堂。”
“我知道,爸爸也很想念妈妈,经常在书房里端详着妈妈的照片,动不动就陷入了沉思,我还不及我妈妈的一半漂亮”,踢踢微微地笑了起来,指了指自己的口袋,光良手伸进去,原来是一张过速过的防水照片,上面的女孩细细的眉毛,和赵踢踢简直惟妙惟肖,“这就是我妈妈,我天天想她念她,有时候我在梦里问她,为什么不等我长大了再去天堂?”
光良实在忍不住,抽泣了起来。等再抬起头,发现踢踢也是泪流满面,“是,是我害了我妈妈。”光良听后惊愕不已。
踢踢的脸上泛出了不正常的红晕,一圈一圈地在脸上蔓延着,她似乎有些疲倦了,轻轻闭上了眼睛,像是在梦呓,“那时,爸爸在埃及学领域收获了一个重大发现,就在他公诸于众之前,一天我和妈妈在路上走着,一辆失去控制的汽车向我们冲了过来,妈妈把我推倒了一边,但是自己却……”踢踢抽泣着说不下去了,光良轻轻用手掩上了她的嘴,不想让她伤心过度而消耗更多的精神。但踢踢讲述的故事却在他的心里翻江倒海,这是怎样的一个家庭悲剧,又是怎样的一个黑色童年。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要让眼前的这个女孩子来承受?
世界陷入了寂静,日夜奔腾的尼罗河似乎也凝固成永恒,时空里只有两个年青人轻轻的心跳声。
(2)第二十章:尼罗河的秘密
半晌之后,踢踢再一次睁开了疲倦的眼睛,“光良,你爱小羽吗?”光良点点头,沉重地说:“我想,也许小羽已经不在了,已经到了天堂里。但我会完成自己的承诺,替小羽来走遍埃及的四面八方。也许能发现超自然能量,也许不能。我来了,我尽力了,结果就让它顺其自然吧。”经历了生死之间的许多事,光良如何也不能再死钻牛角尖了,他开始用豁达和珍惜的态度,重新去审视生命的意义。
突然踢踢不明不白地问了一句,“在小羽和我之间,你会选择谁呢?”光良怔了一下,一时语塞,但随即笑了出来,摸了摸踢踢的头,“傻孩子,我是把你当妹妹哩,等你病好了之后,会找到一个和你一样优秀的男朋友的。”踢踢忧郁地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光良摸了摸踢踢的额头,还是烫得吓人。光良赶紧检查了一下伤口,没有任何愈合的迹象。踢踢的脸上留下两行清泪,奄奄一息地说,“哥哥,你不要管我了,快去找一条出路吧。”
“我们一起来的埃及,就要一起回去,我一定要把你救出去”,光良悲痛地喊了起来。这时他心里突然想起了一个办法,他用力按住踢踢的小腿,俯下身去用力吮吸伤口,踢踢痛得大叫起来,随即又晕了过去。光良把发黄的粘液使劲吸了出来,吸到后来,觉得嘴巴里的舌头都开始麻木起来,可能也是中毒了,再加上一夜未合眼,筋疲力尽的光良累得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