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宋虹晓大病小灾不断,一开始她也没往孩子先天缺陷上考虑,直到八岁那年反复尿路感染引发肾炎,片子一照才知道,这孩子居然只有一个肾脏。
是这样的,正常人都有两颗肾脏,承担着整个身体的新陈代谢酸碱平衡,而独孤肾就是一颗肾干两颗肾的活,代谢负担大,当时大夫就说了得好好爱惜身体,杜绝一切增加肾脏负荷的不良习惯。安然虽然纳闷自己和宋知青好端端的怎么生出个独孤肾的孩子,可也没深究。后来私家侦探查到刘美芬的就医信息时才发现,她也是独孤肾,而独孤肾,有一定的遗传概率。
最重要的是,独孤肾在胎儿时期是能检查出来的。难怪杨荔枝迫不及待要把“小猴子”带去“监护室”,这是早早就物色过,看上她的孩子了。
安然气得手发抖,她们一场阴谋,毁了她和女儿的一辈子,这仇不报她都不姓安。只是她们现在还没实施犯罪,没有犯罪事实就是报警也没用,别人只当她有被迫害妄想症。
隔壁床的产妇叫胡文静,二十三四岁,住进来两天还没生下来,一边哭喊一边胡骂,快把她男人的祖宗十八代都给刨光了。安然倒是挺羡慕的,她当年也想骂啊,可她除了知道宋知青全名和基本的学习经历外,对宋家那是一无所知。
好在到了下半夜,终于生了,安然也终于能休息了。新生儿吃奶无规律可言,平均每小时就要醒一次,醒了就得吃奶,好容易吃饱喝足睡着吧,安然又给折腾清醒了,一会儿得摸摸看,女儿还在不在身边。
天一亮她更加不敢睡觉,人多眼杂才是最危险的,要不是孩子太小,真恨不得把她兜在胸口,一刻不离的盯着。
尽管护士已经说过无数按肚子的好处,可当那双小手按到她肚子上的时候,安然还是痛得嗷嗷叫,生产的痛她已经忘了,可翻江倒海,痛彻心扉却是实实在在正在发生的。
恰巧胡大夫进来,把孩子抱到另一张空床上检查,这年代病床没有独立的遮光帘,倒是能看见孩子,安然一面忍着痛一面盯着,稍微放心些。最重要的是,她已经打听到,今儿杨荔枝歇班,早早的回家去了。
好容易安然叫完又轮到胡文静嗷嗷叫。小媳妇家里条件好,嫁的男人又是公安,娇生惯养的,可不像安然在农村待过几年,又哭又喊,三四个护士都按不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生孩子。
被吵得心慌慌,安然只能挣扎着起身上卫生间,新产妇上厕所的痛,啥也不说了,她这辈子要是再生孩子她就不姓安,以后女儿要是不愿生孩子她绝对不干涉,不不不,哪怕是不结婚她也支持,给她置办份几辈子也花不完的家业,爱结结,爱单身单身。
想着,忽然发现空床上的孩子不见了,安然腿一软,千防万防还是防不住吗?刘美芬胆子这么大的吗,一个人也敢偷孩子,王八蛋!
她深吸一口气,首先得去隔壁病房抢孩子,一面抢一面嚷嚷,让她跑不了。她很冷静,甚至还冷静从容地从护士治疗盘里顺到一把手术刀,刘美芬要是敢对女儿怎么着她立马就割断她的喉咙,毫不犹豫。
于是,胡大夫进门,看见的就是一个凶神恶煞要吃人的新产妇,汗淋得稀里哗啦的往外走。“八号床的,你去哪儿?”
“诶你跑什么,你孩子在这儿呢。”他怀里,是瘦巴巴的小猫崽崽,正睡得香甜。
心上的弦松了一半,脸还是那张怎么看也看不够的小脸,安然魔怔似的掀开襁褓,确认屁股上没有胎记,这才长长的舒口气。原来是天热孩子面色过红,胡大夫抱出去量体温了。安然当然相信,因为上辈子一直配合他们调查真相的就是胡大夫。
在整个科室严防死守三缄其口的情况下,只有他愿意帮忙,还冒着即将退休失去高额退休金的风险帮他们托人情找病案室的老职工,人品肯定不会差。
大夫笑笑,正好胡文静的肚子也压好了,“胡文静的孩子呢,小王你给量一下体温,就别抱出去了。”育婴室比病房还热,可别热坏了孩子。
也就是这时,大家才发现,一直放在床旁的胡文静的孩子不见了。刚才几个人忙着压胡文静,还真没注意孩子被谁抱走了,你问我,我问你,大家都在回忆到底谁是最后经手的人。
惊魂方定的安然忽然又心头一跳:不会是刘美芬偷错孩子了吧?不行,她的孩子是宝,别人的孩子也是宝,刘美芬这个魔鬼!她务必让她不得好死。
胡文静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气还没喘匀呢,立马又喊起来:“严厉安,老严,孩子,咱们孩子不见了!”
门口冲进个黑皮肤大个子,安然压肚子的时候他自觉躲出去,后来又心疼媳妇儿鬼哭狼嚎的,自个儿跑楼梯间抽烟,所以也没看见谁抱了孩子。
床底下,门后,窗帘后,啥也没有,个二十几岁的男同志,吓得脸都白了,“媳妇儿你别急,我回局里叫人,一定能找到。”
这年头是没什么人贩子,可哪家的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宝,更何况婴儿不像会跑会跳的孩子,除非有人抱,不然跑不了。一时间,病房的气氛都不一样了。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隔壁床那个不怎么说话的小安同志,忽然弱弱的来了一句:“我知道孩子在哪儿。”
“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