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日,宫中总有一些关于楚掌印好男色的传言,起因于三番两次有人撞见他和两年多前新科及第的状元祁氏在酒楼里喝酒。
这件事吧,得从两三年前说起。
自打三年前江晏迟当了太子,如此重来一世,楚歇再不想江晏迟走上辈子的旧路。
这奸臣嘛,得慢慢除。
这良将嘛,得慢慢拢。
这祁岁为人刚正过头,不好女色也不赏戏子,天天活得像个闷葫芦。要说这唯一一点爱好,也就是一个酒字。
这辈子,也不知是自己的症状好了些,还是什么旁的原因。
他和江晏迟的关系十分缓和——甚至不是缓和,是江晏迟乖得过头。
十三四岁乖也就罢了,十六七岁还是很乖。
要他看书就看书,要他抄默就抄默。短短几年把过往缺的那些课学全都补上了。
昨日刚和身兼太子太傅的赵煊一同考察他的学究,再给他布置了一篇论法心得,他今日一整日都埋头在他的东宫里没出来过,十分刻苦地钻研着。
生怕惹了谁失望似的。
看来,果真是前世沟通不畅。
多好一孩子。
这三年来,江晏迟对他简直似父亲一般孝顺,什么好东西都往他府邸塞——其实也根本用不着。
但也多亏了他的悉心照看,还没事带着楚歇去郊外,教他拉弓,骑射。这么些年来,他的身子比上一世要好很多。
至少当初几乎碰不得的酒,如今还是能受得住小酌几口。
他真是太想念这醉醺醺的畅快感了。
楚歇端起酒杯,与那祁岁再碰一碰。
祁岁多喝了几口,便又喋喋不休地指点起来,“故而,如我前年殿试所书,我朝律法的确过于严苛,尤其是各州府还残余着私规,量刑以籍分,这算什么……历朝历代,可没有这样的先河。虽说大魏当年的确是一统了南北,诸多地域言语不通习俗各异,可开国至今已逾百年,边境各州府郡县早就该废除私律……”
知道。
你就是想宽一宽律法,平衡各郡县间的刑罚差异。
这些江晏迟登基后十年,哦不,差不多六七年就能推行的。
倒也不必壮志未酬,说得好像这辈子都无望完成似的。
楚歇心底清楚得很,但还是顺着他说话:“所言有理啊,甚是有理。我一贯来觉得阿岁是个有才能的,将来有机会,你一定会一展抱负,造福万民。来,干了。”
将桃花酒再温好,斟满了,二人举杯点头,扬脖喝尽。
“痛快!”祁岁砸吧着嘴,眼底微醺,看着楚歇那比手中酒更有桃花色的面容,笑然道,“怨不得当年赵煊非得寻你当伴读,唉,你若不是个净了身的……”
楚歇眉头微挑,见他话说一半又像怕触及人的伤心事收了回去,爽朗地笑了,“又当如何?”
“你定也是个状元!”
祁岁说来说去也不太会说安慰人的话,又有些自傲,脱口而出这么一句,再抬手拿起酒壶再温上。
“状元有什么好,我倒更乐意当这掌印。”
“为何。”
楚歇指腹摩挲着酒杯的边缘,桃花酒的香甜的气息慢慢被小火煮得散开,香气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