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慕诗在花掩月走了之后,一直在桌边枯坐到天明,看着外面阳光出现,一点点透进屋内的光线,看着暖黄温暖,却让她浑身发冷。
她现在彻底理解了,为什么法则说了她会后悔。
花掩月其实还告诉她,如果她想要开心点,也可以换一条路走,她给了冷慕诗两颗丹药,这丹药的名字很有意思,叫忘魂丹。
不是忘情丹,不是忘忧丹,是忘魂丹。
入水即化,无色无味,是曾经花掩月自己炼制给自己和玄竹的。
但是她却没出息地选择了一直煎熬在这红尘之中,玄竹的选择和她一样,纵使他们注定毕生不得相见。
这丹药能让萧勉和冷慕诗再也不相识,并非是忘了过去的感情,而是无论什么时候见面,一转身便会将彼此忘得干干净净。
这样无论即将迎来的是什么命运,在那些没有发生之前,他们都只是太初山一心向道的无忧弟子。
天光大亮,萧勉敲门没有得到回应,他打开虚掩的门进屋,就看到了冷慕诗一个人坐在桌边。
“怎么这么早就起了?”萧勉翘了翘嘴角,一夜过去了,他还在因为冷慕诗昨天跟花掩月和玄竹主动说喜欢他而高兴。
因此哪怕身处这样的环境,他怜惜死去的弟子,心疼活下来受伤的弟子,却也庆幸自己和冷慕诗都还好好的。
冷慕诗转头看向了他,他在晨光中朝着她走过来,窗纸映进来的暖黄的光,让他美好温暖得像是一个触手可及又虚幻无比的梦。
冷慕诗只觉得眼前模糊,不知道自己落泪。
萧勉惊慌地上前,修长的指尖抹去了她的泪珠,捧着她的小脸亲了亲,心疼地询问她,“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冷慕诗闭上眼,眼皮下乱转的眼珠被萧勉隔着眼皮用嘴唇捉住,使劲亲了下。
“我去给你准备早饭,”他说着转身拉起冷慕诗,“你去洗洗小花脸,昨晚你师尊说你了?你哭了很久吗?”
就是这时候,冷慕诗捏碎了花掩月给她的忘魂丹。
萧勉无魂,有何可忘?
彼岸花花叶不相见,那又怎样。
纵使到头来一场镜花水月,痛心断肠,她也想在命断之前,留住眼前这一抹温暖。
毕竟命运待她太苛刻了,她手中的东西就这么点,谁要抢,她就对谁露出尖牙,天魔又如何?!
心中做了决定,便不再怕什么不可预知的未来。
其实她和萧勉的心态一直都是一样,就算没有天魔这回事,他们也从没设想过自己或者彼此能够有一天走到大道尽头,飞升与天地共寿。
他们本就想着走到哪里便停在哪里,只要这一路相伴的是彼此,其他的都没有关系。
碾碎的丹药自指尖如尘沙般落下,她在萧勉拉着她到洗漱间之后,从萧勉的身后紧紧抱住了他的腰身。
他们两个年龄相差一岁,萧勉的身量比她高一头左右,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脊背还不够宽阔,承载不住太多沉重的代价,可是冷慕诗将自己贴上去,埋在他的后背吸他身上好闻的气息,觉得可靠又温暖。
“嗯?”萧勉拉她洗脸,她却埋在萧勉的身后不出来,“怎么了?不爱洗,那就施个清洁术。”
说着萧勉便给两个人身上都施了清洁术,冷慕诗搂着他抱了好一会,才放萧勉去拿吃喝。
清晨,魔族遗境的结界再度开启,最后一波进入其中去救援的长老和弟子们也回来了。
由一个身着红纱,却满面阴煞,阳刚气浓烈得几乎要爆体而出,连红纱都勒不住他胸肌和身量的欢喜宗宗门长老,还有太初门的六长老璩阳仙尊带队。
他们一行人十分幸运,几乎没有怎么受伤,只是也依旧一无所获,并且带来更沉重的消息:里面进阶的妖魔兽越来越多。
为了防止它们修为晋升太快,从魔族遗境中逃离,众人需得各自回到宗门禀报,请各派掌门和大能者出山结诛邪阵,阵杀这些失控的妖魔兽。
临近正午,几宗短暂碰头,后各自带着宗门弟子分头离开了万博镇,赶回各自的宗门。
与此同时,血魔山地面隐隐震动起来,太初山的一众弟子们带着受伤的弟子朝着宗门走的时候,冷慕诗先前给萧勉吃下的那颗五行丹的作用几乎要耗尽,他体内的魔气开始浓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