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算得了绝症也不至于想要死在监狱里这么别出心裁吧?”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愿意相信阳朔有病这个事实。
“谁告诉你他得了绝症了?”荣昕情不自禁地拔高了音调,看着我的表情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我有些莫名其妙,瞪着荣昕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你。”
荣昕一个吃瘪,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他到底怎么了?”我又问。
这次荣昕直接扔给我咬得很重的三个字:“躁—郁—症。”
“躁郁症?”我几乎成了复读机,一直在重复荣昕的话。
荣昕也不打算卖关子,点点头就一五一十开始说:“没错,阳朔有很严重的躁郁症,我本来以为和他最亲近的你应该早就知道了,没想到你居然一点都没察觉。”
“我不是他最亲近的人!”我条件反射立马厉声反驳,“我是他最恨之入骨的人!”
“也许吧。”荣昕不为所动,紧接着说,“我想你应该也发现了阳朔的情绪极度不稳定吧?”
这下我不反驳了,因为荣昕这样一说之后我潜意识里就开始慢慢接受了这个答案,没错,阳朔的情绪波动非常大,这一点我深有体会,不过之前我一直认为他本来骨子里就是这么阴晴不定,只不过在刻意接近我的那两年时间里伪装得比较好罢了,所以完全没有往躁郁症这上面想。
躁郁症,又称躁狂忧郁症,是一种可能引起患者情绪、精力及功能不稳定的大脑失调症。躁郁症不同于一般的情绪波动,除了导致关系破裂,工作或学习状态不佳之外,严重的甚至会自杀,后果非常严重。躁郁症所引起的情绪波动十分剧烈,从极其兴奋或者急躁到悲伤绝望,然后再度反复,中间则保持正常情绪,而因为情绪上的变化往往会导致精力与行为方面的剧烈变化。
“阳朔的躁郁症有越来越严重的倾向,单靠药物和心理治疗已经无法再强行压制,所以他最终决定入狱。”荣昕的声音明明就在耳边,可我却觉得很遥远似的,“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再不下定决心,说不定什么时候控制不住了就会忍不住杀了你。”
“杀了我?”我低声喃喃,心里五味杂陈。
“对,他一直想替他弟弟唐吟报仇,所以他想杀了你泄愤,但是他身体里另一个意识又在反复告诉他不能杀你。”荣昕俨然摆出了心理专家的架势向我解释道,“两个意识在他身体里互相争斗,一直以来都是不能杀你那个意识占据了上风,所以你现在才能好好地坐在这里听我说话,不过最近一段时间他觉得自己似乎快要克制不了想杀了你的念头了。”
我张了张嘴,想说点其他的来岔开话题,但最终还是词不达意地开口问道:“他为什么想杀我又不想杀我?”
荣昕嗤笑了一声,阴阳怪气地反问我道:“你说呢?”
“……”我没回答荣昕,明明已经极力克制着内心情绪的波动,可身体还是止不住地开始颤抖,“为什么会告诉我这些?”
“作为一个旁观者,我当然有自己的立场。”荣昕嘴角勾着浅笑,“不过我的立场是什么你不必知道。”
“那……”我斟酌了下,还是决定搞清楚一件事,“既然阳朔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要进去坐牢,那么贺辄南会来香港找上我也是他事先布好的局?贺辄南只不过是他达到目的的一块跳板而已?”
如果真是这样,我简直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阳朔这个人,没错,当年贺辄南是把我整得很惨,可那也罪不至死,或许真是他的躁郁症太严重了,才会这么嗜杀,我只能这么安慰下自己脆弱的心脏。
荣昕挑了挑眉,点了下头。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心脏还是狠狠抽动了一下。
“好了,话我就说这么多,剩下的你自己消化吧。”荣昕站了起来,准备离开,转身的一刹那我好像看见他的眼睛里白驹过隙般闪过了一丝什么奇怪的神色。
我一时也没多想,只立马叫住了他:“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荣昕闻言又重新坐下,扬了扬下巴示意我说话。
“我几个弟弟妹妹还在阳朔手上,至今生死未卜,你能不能帮我打听下他们的下落?”其实我是笃定荣昕肯定知道这件事的内|幕的,但这样说明显会让他对我放松些警惕。
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荣昕听完之后居然露出一副怀疑的神色,他问我:“阳朔告诉你的?”
我点头,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荣昕皱了皱眉,考虑了下才道:“左一天死后,他的那些私生子私生女都被寻仇了,不过阳朔早就猜到会有人寻仇,所以暗中救下了几个送到了国外。”
“然后呢?”我追问,脚趾头都抓紧了。
“然后?”荣昕笑了下,“其实阳朔也并不像你想象中那么坏,至少他为了不伤害到你宁愿自己进去坐牢。”
“我在问你我弟弟妹妹他们后来怎么样了!”我蓦地大声吼了出来,其实是因为我胆怯,我不敢听到任何人在我面前说阳朔的好话,我怕自己不够坚定。
荣昕愣住了,脸上的笑也渐渐褪去,而后硬邦邦地对我说:“阳朔为他们找了好人家安顿,你放心,没有人会亏待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