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再看大燕。年初,周思远带着先帝西迁的时候,干的可是坚壁清野的事情。路过之处良田尽毁,谷仓全空。”
“薛太常,您还记得江城吗?”
“西南军踏坏良田万顷,连耕牛都拉来杀光吃了。现如今,为了湖北这个大省,大燕自己还得从江南、江西调粮。”
“慕容煜又免了赋税,今年大燕境内佃户都不用交粮,他们吃的是国库积蓄,也不轻松,借恐怕借不到。”
闻喜公公又问:“借不到,那么买呢?”
“钱呢?!”
赵凌云和薛太常异口同声道。
闻喜公公搔了搔花白的头发,说道:
“国库收入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最简单的无非是提高赋税。”
“舅舅,您忘了,孝钦帝当年为何失了民心?大燕偷袭庐阳,敲开西楚皇都城门后,为什么四郡二十七州不战而败?”赵凌云幽幽问道,又自问自答说,“横征暴敛、敲骨吸髓啊!!”
“若我此刻提高赋税,又怎么收服民心?”
“没粮,用钱买粮;没钱,提高赋税。但提高赋税又与民心背驰……这根本是个死局。”
文嘉帝赵凌云话音落下,薛太常和闻喜公公都陷入了沉默,正如赵凌云所言,这是个首尾相悖的死循环。西楚国内的第一个问题就难到了他们。
庭院里归巢的寒鸦“呀呀”叫了两声,提醒着屋里人时候不早了。
赵凌云披上大氅,兜上宽大风帽,将脸隐在兜帽的阴影里。离开前对薛太常说道:
“流觞院和听澜阁都能为我们积累财富,对于复国大业来讲,目前虽是杯水车薪但聊胜于无,舅舅和太常莫急,今日或许关心则乱,我们都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我不信就没法子搞到这些钱财。”
“再则,这些日子,咱们也没做任何无用功,棋子已经摆好,解决西楚内部问题以求‘强己’的同时,我们也可以继续‘弱敌’,从大燕内部瓦解他们。”
赵凌云眯起眼望着墙角的屋梁上,一只细脚伶仃的蜘蛛正在无声地结着网,一圈又一圈,周而复始毫不停歇。
蛛网,细细密密,不断扩大。
“……无论前路如何坎坷,”赵凌云又说道,“凌云必使西楚幽而复明、危而复安,再与大人堂堂正正、正大光明还于旧都!”
这番话说得恳切坚定,为了家仇、国恨,他赵凌云可以“屈”但永不会“折”。
薛太常眼眶微热,花白的胡须随着下颌的微颤,细细抖动着,他向赵凌云深深长揖。
拜别了薛太常,天幕之上已经挂上了稀稀落落的星子,赵凌云急急忙忙往锦华宫赶去。那里皇后周沂雪正等着赵凌云来赴一场生辰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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