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斯依稀感受到了她内心的绝望,如果不能以自己想要的方式宣泄,即使能够平安地活下去,人生也会变得压抑和痛苦。
“你确定,你之前那些症状都是写文造成的吗?”李维斯问,“放弃写作以后就消失了?”
海妖点点头,又摇头:“我不知道,也许是我实在太累了,今天撑不住睡了一觉,所以症状减轻了?也许我明天应该去医院看看,我这大半年过得有点太封闭了。”
“你是专职作家吗?”李维斯问。
“算是吧。”海妖说,“我年初辞职,从家里搬出来,一直没有找工作。不过我写的东西也不多,主要是想静一静,想想自己以后要干什么。”
唐熠问:“你为什么不接电话?管理员说这几天一直联系不到你,刚才我打电话你也没接。”
“唔,我好像拒接了所有来电。”海妖眼神有点闪烁,从沙发垫底下摸出一个手机,看了一眼,丢到一边。李维斯注意到屏幕上至少有四组未接电话,其中一个被拒接了一百多次。
她在躲什么人吗?
天色渐晚,回程还要两个多小时。唐熠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对海妖道:“知道你没事就好了,太太,你明天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别是什么大病才好。如果真的是心理问题,最好找个心理医生疏导一下,我们都不希望你放弃写作。”
海妖笑了笑,道:“谢谢你们这么远来看我,我休整一下就恢复更新,以后不会无故消失让大家担心了。”
门忽然被敲响了,海妖从猫眼里看了一眼,脸色大变,纤细的双手紧紧攥了起来。
“开门!”有人在外面重重拍门,“孙萌,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再躲着我要撞门了!”
“谁啊?”唐熠吓了一跳,小声问海妖。
海妖咬着下唇,不动。那人一直拍门,后来直接用脚踹了,她才忍不住大声道:“你给我滚!”
她刷一下拉开门,像个发怒的小动物一样,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你来干什么?”
门外站着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男人,和海妖差不多大,文质彬彬的,但一脸暴躁,额角的青筋都暴了起来,仿佛随时要打人。
李维斯下意识将海妖拉了一把,挡在她前面。那人怨毒地剜了他一眼,质问道:“他谁啊?孙萌你给我说清楚!”
“你管的着么?”孙萌怒目相向,“我们已经分手了,请你不要再缠着我,我消受不起!”
“你说分手就分手?我不同意!”那人几乎要跳起来了,“我那么爱你,你说分手就分手?我跳楼你都不管,你这个女人心肠怎么这么硬,啊?”
“你爱死不死!”孙萌怒道,“你去跳呀,去割脉去上吊啊!每次我不顺你的心你就要寻死觅活,你他妈还是个男人吗?”
“我是不是男人你不知道吗?要我再证明一下给你看吗?”那人说着要往进闯。李维斯对他厌恶和鄙夷已经突破天际,别说一个男的整天拿自杀吓唬人了,光他那猥琐的语气就该扇上两个耳光。
“你出去!”李维斯一把抓住门框,整个人挡在门前,“你敢伸一只脚进来试试。”
他比对方高半个头,因为跟宗铭拉了一个多月的划船机,背阔肌一展显得肩宽臂长,气势逼人。那人被他冷着脸一吓,萎了,后退一步,色厉内荏地道:“你他妈谁啊?少管我们的家务事,警察都管不着!”
“你他妈谁啊?”李维斯逼近一步,反问,“你有她户口本吗,有结婚证吗,你知道什么叫家务事吗?”
那人语塞,忍不住又后退一步。李维斯由上而下睥睨着他,冷冷道:“你现在往进走一步,就算擅闯民宅,至少拘留五日。你跟她非亲非故,动她一指头就算人身伤害,要判刑的。你觉得就你这身板在号子里能落着好吗?”
那人步步后退,后槽牙磨得咯吱咯吱响,不敢和李维斯正面杠,指着他身后的孙萌道:“我不会放弃的,谁也保不了你一辈子,我缠定你了,你等着吧!”
“滚!”孙萌歇斯底里吼了一句。那人愤愤然转身,走了。
三人沉默,良久,李维斯说:“下次他来,你就报警吧。”
孙萌烦躁地拂了一把头发,说:“今天谢谢你……我没事,你们走吧,他不敢把我怎么样。”
唐熠担忧地问她:“他是你什么人啊?男朋友?”
“前男友。”孙萌苦笑,“别问了,很老套的故事,狗血得我都不相信能发生在我身上——我为了一个爱我爱得要死要活的男人和家人决裂了,然后……就像你们看见的一样,他真的是一个要死要活的男人,呵呵。”
李维斯和唐熠对视一眼,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了,毕竟大家都不熟,半个小时前才刚刚认识而已。
“反正你一个人住,多小心吧。”李维斯说,“给你留个我的电话,如果有什么要帮忙的,打给我。我的工作和警方有些关联,可以给你提供一些建议。”
“谢谢你。”孙萌记了他的手机号,送他们俩下楼。李维斯临走前说:“如果你要看心理医生,可以告诉结果吗?我可能和你有一样的问题,拖延症或者别的什么。”
孙萌道:“好的,如果医生有什么建议,我会告诉你。”
返回西堰市的路上,气氛有点沉闷,李维斯看看唐熠:“怎么了,不太高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