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柠出于什么层面,都不敢这么走了,至少也该联系他家里把他送回去再说。
黎嘉誉又把头低下,好像完全漠视了许柠的存在,试图继续沉浸在自己荒芜的世界里。但是身边坐着的人很难忽略,她的小动作,她的呼吸,还有她身上浅浅的沐浴露香气。
他一时间有些难安,想起身换个地方,至少找个离她远一点的地方,但是身体只往旁边挪了一点坐。
“我不疼了,没关系的。其实如果你觉得很抱歉,跟我说一声对不起就好,没必要这么做。”许柠试探着说,目光瞥向黎嘉誉手臂处裸露在外的皮肤,疤痕纵横,比前天她看到的时候还要严重,不禁嗓子发干。
“我也不疼了。”黎嘉誉起身的动作停住,又坐回去,冷不丁回复她,许柠反应一会儿,才明白他是在说第一次把烟摁在掌心的事情,不疼了。
她又问:“那这里呢?”
黎嘉誉顺着她的目光看,才发现她说的是自己的手臂。
……
“不疼。”黎嘉誉把卫衣的袖子挽下来,隔绝她的目光。
怎么会疼?把旧的已经结痂的伤口重新撕开,新鲜的血液从伤口渗出的时候,是很受慰藉的,这证明他还活着,他的生命力还很蓬勃,这是他唯一能感受到自己灵魂与肉:体同时存在的时候。
但是她好像很怕,那遮一下算了。
“你没必要一直跟我说话,我暂时没有想自杀的想法。”
“啊?哈哈。”许柠尴尬地摸了摸刘海,被看出来了啊,连忙解释,“我没有这个意思,就是路过,突然看到你在这儿。”
“哦。”黎嘉誉闷闷地回了一声。
紧接着是许久的沉默,救护车的声音,吵架的声音,还有鸣笛声,各种形形色色的声音糅杂起来,闹哄哄的,尤其显得他们这里安静的诡异。
许柠搓着手,受不了这种气氛,觉得该与他说点什么,挖空脑袋找话题道:“我跟白濛说好了,他以后不会找你麻烦,你们两个不要再有矛盾好不好?”
“所以你是为了帮他说话,所以才主动过来找我的?”黎嘉誉语调顿挫,忽然尾音上扬,含着一股怒气。
怪不得,怪不得平常恨不得躲着他走,现在又跑来安慰他,原来都是为了白濛?
“你很生气啊。”许柠没想到黎嘉誉对她哥的意见这么大,她好像是说错话了。
对白濛她会撒个娇求一求,但跟黎嘉誉她实在没什么交情,自觉自己也没那么大面子能让他对白濛放下成见,连忙解释,怕他心情更差:“其实我也不是专门为他啦,就是顺便那么一说,你要是不高兴我就不说了。”
她指尖在地上戳了戳,自觉已经尽力,实在和黎嘉誉不熟,再也找不出别的话题了。
黎嘉誉的暴躁平息下来,他说:“嗯,你不提就行了。”但是嘴角耷着,明显还是不高兴。
自己跟许柠什么关系,白濛跟她又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