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坐在壁炉前,暖黄的火光映照着她的脸庞,却不能使线条的轮廓柔和下来。海因里希沉默地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那柄刺伤道尔顿的剑就放在女王手边。如果有人进来,难免会惊讶地发现,师生两人神情如此相似。
“您是想与道尔顿决斗?”
最终,女王率先开口了,但她还是没有回头,眼睛注视着壁炉中的火焰。
“我还未见过您与谁决斗。”
“海因里希家族从不决斗。”他说的时候顿了顿。
女王短促地笑了一声,伸手握住那柄剑,将它举起,放到眼前仔细打量:“一把适合用来袭击和刺杀的剑……的确不适合决斗。”
海因里希家族从不参与决斗,所有祈求决斗以做审判的人都该发誓恪守公平和正义。但是,没有人会相信海因里希家族会拥有这些东西……这个家族与诡计和阴谋为伍,从皮肉到骨髓无一不被深深地打上狡诈狠毒的烙印。
没有人会相信毒蛇的誓言。
所以海因里希家族从不决斗,他们以毒药和刺杀解决问题。
然而他有过两次决斗。
一次在他大学,娶了他堂姐的家伙和一群混账玩意凑在一起,拿他的堂姐开荒唐下贱的玩笑。海因里希走过去,给了那家伙一拳,然后抽出剑指着那混账,告诉他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那是决斗的结果是什么来着?
他赢了,只是没有人承认。
叫做“詹姆士”的混账东西倒在血泊里的时候诅咒发誓他在剑上下了毒,其他人一拥而上,喊着无耻与卑鄙,七手八脚地带着原本的失败者走了。只剩下他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那一滩血迹。
——海因里希家族不需要决斗。
他无比清楚地明白了为什么会有这句话。
另一次在礁石城,几乎没有人知道那次决斗。
其实也算不上决斗。
他烧掉了第十一封父亲的信后,父亲做了其他的选择,一位不速之客抵达礁石城——他的堂弟,阿瓦罗爵士的儿子莱斯特。
“我亲爱的哥哥,难得有一件事你办不成,”年轻的堂弟和他差不多高,银灰色的眼睛则要更细长一些,苍白阴柔,穿着深红的外套,虽然年纪尚轻,但已经是个情场上的好手,“叔父大人派我来替代你办这件事了——美丽的小公主在哪?我需要策划一个足够浪漫的相逢……你觉得她是会喜欢从远方而来的神秘骑士,还是会喜欢风度翩翩的绅士?”
“她什么都不喜欢。”海因里希说。
堂弟敏锐地察觉隐藏在他话里的不悦和厌恶,于是露出了一个惊诧的神情:“不会吧?”他夸张地形容,“你现在的表情就像不愿意将心上人拱手让人的骑士,你该不会还想着拔剑出来同我决斗吧?”
“海因里希家族从不决斗。”
“那就好了。”堂弟一下子收敛了浮夸的神情,显出家族本色的冷酷,下达来自父亲的通牒,“必须有一个人和公主上床,要么是你,要么是我。如果你不想带我去见公主,那让我自己想办法,我可不保证我会用什么办法对付你的小公主。”
说完,他转身就要去履行他的办法。
——迷药又或者其他的。
他刚刚转身,陡然僵硬住了。
海因里希自背后出其不意地将细剑送进了他的肋骨下,刺穿了他的肺部——那把剑确实适合偷袭和谋杀。
堂弟疼痛得扭曲着脸,也抽出了自己的剑,一边嚷着“好啊,你要做决斗的骑士啊!”一边奋力反扑……他抽出剑,切开了堂弟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