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顺臣最后一个爬上井台,他坐下来仰头缓了几口气,让眼睛适应了片刻,方才站起来,推开站在井台旁等他的那华和王探长,他看见他们此时此刻,正站在一户人家的厨房里,这间厨房似曾相识,似乎自己刚刚离开,又突然不甘心折返了回来。
“啊!这是占先生家的厨房,我们怎么到了这里!?”姬顺臣禁不住失声惊叹。
徐道长靠近姬顺臣,正想问个究竟,还没开口,姬顺臣就奔到门口,一把拉开了占家厨房的双扇木门,四人紧跟在后,鱼贯而出。
让他们非常意外的是,此时,院子里的石桌旁坐着邹教授和斯蒂文博士,他们俩正在下一盘中国象棋的残局。
上回在占先生家的寻找,心结未了,所以进蝎子洞前,姬顺臣和邹教授商量后做过安排,邹教授和斯蒂文此时出现在占先生家里,并不奇怪。
闻声转头过来的邹教授,突然看见姬顺臣他们从占先生家的厨房里出来,大惊失色,首先从石凳上溜了下去,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斯蒂文博士见状,呼地离座而起,攥在手中的棋子,一下子滑落到了石桌的棋盘上,弹起来掉下桌子,滚到了姬顺臣脚边,一句洋文随即脱口而出:“Gosh!Mygod!”
姬顺臣弯腰拣起脚下的棋子,发现是个“車”,他急忙走上去扶起邹教授,把他按到了石凳上:“意外吧!教授,不要惊慌,我也一样,现在心还在咚咚咚地乱跳呢?”
“你————你们——怎——怎么会从这里出来?是人是鬼?我们在占家都呆了两天啦,没看见你们从厨房进去呀!”邹教授结结巴巴地问。
“怎么不会,哈哈,我们从井里爬上来的,眼见为实啊,学生我这回总算见识领教了,周原地下四通八达,风水道脉深着呢!老师刚才摔疼了没有?”那华俯下身,揉着导师的大腿说。
“不碍事,不碍事,就是被你们吓着了,厨房里那眼井,可不是一般的水井,里面闹过鬼,死过人的!”
姬顺臣没有回答邹教授,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那华替他解了围,他心里的疑惑太多了,一旦开了口,怕自己拿捏不住,失去正常叙事的能力。
姬顺臣转到斯蒂文博士身边,瞅了一眼棋盘上的阵局,把“車”搁在了“将”的对门,对斯蒂文博士说:
“看见了没?这叫做出奇制胜,长驱直入!”
晚上他们回到姬家大院吃了饭,几个从蝎子洞祭祀天坑回来的人已筋疲力尽,几日来昼夜不分连续折腾,困得他们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了。
徐道长首先闭上了眼睛,盘坐在坑上就打起了呼噜,那华被导师斯蒂文博士拽走,洋老头肯定等不及了,要他详细汇报进去墓坑的事情,王探长被姬顺臣留在了占家老宅,他们的对手似乎就潜伏在附近,先让王探长封了占家的井口,侦查一下周围动静再说。
麻油灯下的炕上,剩下了姬顺臣和邹教授,六姐沏了热茶进来,放在红木坑桌上,悄悄地退了出去。
姬顺臣突然想起了什么,六姐刚出门口他就叫道:“六姐先别忙着走,我有个事问你。”
“是啥事,四少爷尽管开口吩咐!”六姐转身回来。
“陈家庄康家老大家的事,姐可曾知道?”姬顺臣喝了口茶问。
六姐猛然一惊:“咋能不知道呢,你咋问起他们来了,康家老大几十年前全家就死光了,这事方圆十里无人不知啊,我回来就嫁给了康家老四!”
“啊!那康家老四对你提起过什么没有?他们家老大的老宅可还在?”姬顺臣非常惊讶,从炕上跳了下来,他没有料想到,六姐竟做了康家老二的续弦。
“康家家贫,我嫁过来时,那康家老二已病得奄奄一息,神志不清,生活都无法自理,姐当初只是为了求了个母女的安生之处,除了三间瓦房,二亩薄地,他什么都没给姐留下,他家老大那旧宅,背靠奈何岭,左右无舍邻,我听老人们说,那是一院人去就死的鬼宅,我从来没有进去过,多少年了,现在早成了一片瓦砾,卖也卖不出去啊。”
“哦,唉,康家老大一家死得蹊跷啊!”姬顺臣叹息了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坐在了炕沿上。
“四少爷不必叹息,我那女婿和康家老四私交多年,亲如父子,关系十分要好,他或许知道些事情,我这就打发女儿,找他回来,你问问如何?不瞒四少爷笑话,姐和康家老四的事,就是我那女婿牵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