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气?”柳如梦偷笑了一声,抬眼望着一脸疑惑的隆升,问道:“我还真是要谢谢韦郎君看得起我这个区区的教坊都知。是韦郎君提携我柳如梦了!”
柳如梦越来越看不懂韦保衡了。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隆升突然改变话题:“然而,说了如此之多,二位前来寻我究竟所为何事呢?莫非仅仅是到我跟前炫耀你们的恩爱吗?”
此时此刻,柳如梦那被温凉紧握着的玉手,自始至终都未在隆升眼前松开过半刻。
她转头望向温凉,但尚未等他开口,便径自说道:“其实,我本无意卷入这场混乱之中。只是近期宜香院中出现了一群怪异的宾客,他们言谈之间提到了世子爷您,而那些言辞在我听来似乎是对世子爷的诋毁与污蔑。因此,我心生疑惑,特来向世子爷求证此事。同时,由于心中有些胆怯,便邀请了温将军一同前来,也好给我增添一些勇气。”
这一番言语,犹如晴天霹雳般击落在隆升心头,令其瞠目结舌。
难道说壮胆需要通过手拉手这种方式吗?哪有人这样子壮胆的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隆升可不是个傻瓜,他一下子就抓住了柳如梦话语里的关键信息:“污蔑我?什么人?说了什么?”
温凉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他晓得柳如梦这是又准备信口胡诌了,于是干脆闭紧嘴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紧紧地握着柳如梦的手,想瞧瞧这位假冒的教坊都知究竟能编造出怎样的故事来欺骗这位南诏世子。
果不其然,柳如梦见到隆升真的上钩了,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轻声说道:“哎呀,我也是道听途说而已啦,不过那个人说得可真是够难听的呢。”
“究竟说了些啥子?竟然害得你还要拉着温将军一同来到我这儿?”隆升的好奇心显然已经被彻底激发出来了,就连南诏话都冒出来了。
只见柳如梦不慌不忙的又坐下来了,用自己空出来的那只手捋了捋衣袖才娓娓道来:“那日,宜香院来了几个桂州人,说的是桂州话我也不懂,但是我们鼓乐的一个姐妹正好是桂州的,那几个人走了,那姐妹才哆哆嗦嗦的来跟我说,那几个人是桂州兵匪,说是来长安投奔世子,端午要跟世子在长安干大事!”
这个时候,温凉识时务的开口,懒洋洋的问道:“我就想问问世子,你和那兵匪想干什么大事啊?”
这个时候,隆升才从温凉和柳如梦的表情中感受到了一丝丝的不对劲,心想,我什么时候跟桂州的兵匪又联系上了?刚不是跟他们说了不认识庞勋嘛?
隆升迟疑的问道:“桂州的兵匪说跟我要在长安干大事?什么大事?我怎么不知道啊?”
温凉冷笑着看着隆升,隆升自然是知道长安城的警戒都在这个金吾卫中郎将的手中,要是温凉发话了,这件事那就严重了,连忙出声撇清道:“不可能!我可不认识什么桂州的兵匪!”
柳如梦故作惊讶的问道:“那世子……真的要在端午在长安城干大事了?”
隆升反应也快,立刻否认道:“我能干什么大事?端午当天还要进宫见皇帝陛下,还要去领皇帝陛下的端午赏赐!我在皇宫干什么大事?我是不是活腻了?”
柳如梦心里很清楚,每到端午节这一天,她的父皇都会按照惯例给身在长安城中的所有文臣武将赐予丰厚的奖赏。
这些赏赐不仅包括常见的香囊和粽子,还会有夏季穿的衣物,可以说是一年之中最为隆重盛大的一次赏赐活动。
正因为如此,许多被派遣到外地的官员都会特意在端午节前夕赶回京城,以便在当天上朝接受赏赐。
而皇帝对此并不在意,毕竟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只要在这一天入宫觐见的官员,不论其官位高低、品级大小,几乎人人都能得到一份赏赐。
然而,对于隆升所说的话,柳如梦并不是完全相信。
她觉得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也许其中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动机或目的。
毕竟官场如战场,人心难测,谁又能保证隆升所言毫无偏颇呢?
或许他有着自己的盘算和企图,只是表面上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罢了。
想到这里,柳如梦决定要多加留意此事,看看是否能够发现一些端倪。
然而,眼见着隆升如此急切地想要与自己划清界限,柳如梦心中仍旧认定应当暂且稳住这位南诏世子。
于是她故作可怜、满含委屈地道:“我也不过就是偶然听闻此事罢了,并无故意上门质询世子之意啊。”
待见柳如梦并未盘问出个所以然来,温凉旋即又摆出他那金吾卫的官威模样,冷眼凝视着隆升,满脸皆是审讯犯人时的肃穆神情,但明眼人都能瞧得出他这副做派其实是有意要替隆升开脱罪责:“莫非那些个桂州人士晓得柳都知同世子您相熟,故而专程跑来散布虚假消息不成?”
隆升见温凉给自己递过来救命的梯子,连忙顺着梯子就往上爬,接连点头说道:“还真是有这个可能!平康坊谁不知道我在宜香院给柳娘子赎身的事情?这是谁?还想来嫁祸给我?分明就是想置我于死地!看我不掘地三尺,等我找出这些桂州人,非得带去温将军的金吾卫府衙里对质!看看这些人都是谁指派来污蔑我南诏对大唐的拳拳之心!”
柳如梦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会演戏的人,隆升还真把自己当成对大唐忠心耿耿的外藩了?南诏攻打大唐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要对大唐有拳拳之心呢?
柳如梦想着想着,就冷笑了一声,把还在警觉观察温凉反应的隆升吓了一跳,柳如梦看着明显心有余悸的隆升笑道:“看来,我把温将军带来是带对了。不过就是想让温将军来当个见证,没想到我是好心来提醒下世子,倒是真的让隆升世子以为我是带着温将军上门质问的了。”
温凉扭头看了一脸无辜的柳如梦,就好像这件事真的是她无意听来的一样。
温凉轻轻的摇摇头,笑着对隆升说道:“你看,我就是来当见证的,柳都知也没说要你真要干什么,我也只是好奇,就随口问问,世子还急了!”
隆升这才是真的急了。
这两人手牵手来找自己还则罢了,竟然说自己带兵匪在长安干大事!这样的的臭帽子盖你头上你不着急?
隆升口不择言的说道:“我自己带了人来我还要桂州兵匪帮我?”
刚说完,隆升捂住了自己的嘴。
这下,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