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卞的宅邸,实在是对得住“肥差”两个字,无处不体现这“油水”的存在,虽然有些俗艳。
小刀和薛北凡进宅子时,已到了掌灯十分,两人被请到了后院的一处小花园里,院中摆了桌椅,一个丫鬟端着一壶香茗过来,告诉两人,“二位稍等,老爷稍后就到。”
小刀点点头,薛北凡就开始打量用院子。这小院也十分精致,满地的芍药花儿,都是盆种的,花开美满,却没有落地生根。
薛北凡盯着那些花看了良久,引起小刀的注意。
小刀闻了闻茶水,发现没什么异常,便倒了一杯喝起来,边问,“喜欢芍药啊?”
薛北凡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问她,“你娘对花儿有没有什么精辟评价?”
小刀微微一笑,“对花儿倒是没有,对种花人就有。”
“怎样说的?”薛北凡很好奇地问。
“哦,我娘说,凡是院子里花儿有兴无败的人家不要嫁,因为只能共富贵,无法同患难。”小刀架着腿,单手托着腮瞧薛北凡,“她还说,喜欢种花的男人,比喜欢摘花的男人靠得住,伤春悲秋的男人,不如对着枯木发呆的男人体贴人。”
薛北凡摇着头笑起来,“你娘总教你怎么看男人,那有没有教过你怎么看女人?”
小刀一耸肩,“当然教过啊。”
“我对这个更感兴趣。”薛北凡也托着侧脸瞧她,“说来听听。”
“我就是女人啊。”小刀一笑,“娘说,女人只要做到八个字,就能看懂别的女人。”
薛北凡一挑眉,觉得自己碰着金玉良言了,赶紧问,“哪八个字?”
小刀笑眯眯端着茶杯喝了一口,“将心比心感同身受呗。”
话说完,还没等薛北凡发表个意见,外头就传来了蔡卞的笑声。
小刀望出去,薛北凡低声道,“你娘教你怎么分笑没有啊?”
小刀皱眉,不太明白,“什么笑?”
薛北凡看了看小刀,也许是今夜夜色太好,小刀莫名觉得薛北凡脸上有之前没发现过的神采,怎么说呢——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还是不屑一顾的冷漠?
“先笑后看人的人,不可信,先看人后笑的人,你也可以对他笑。”薛北凡说完,轻轻一扬下巴,示意小刀看门口。
小刀这一眼望过去,才头一回明白“生动”这词儿是怎么个用法。因为蔡卞莫名其妙笑着就走进来了,先笑,再抬头看两人,排除之前的笑容,剩下的就是满眼算计。
小刀忍不住轻轻一挑嘴角——这老淫棍。
蔡卞走到两人身边,客客气气坐到了石桌的那一头,“在下蔡卞,二位恩公,怎么称呼?”
“恩公不敢当。”薛北凡浅浅一笑,“在下薛二,这是我娘子,郝如玉。”
小刀先是来气,这薛北凡又占自己便宜了,可一听到郝如玉这名字,又有些出神……原来两个人,一合不过是个名字,一分却是二十年的思念。一合太轻巧,所以不珍惜,一分再后悔,就太迟了。
“哦……”蔡卞脸上明显有些失望,他可没想到小刀和薛北凡是夫妻。当然了,这人无耻之极,这也不能打消他的邪念。
“蔡大人。”薛北凡一拱手,“我们也没做什么,无功不受禄,还是告辞了。”
小刀悄悄看了薛北凡一眼,见他神色冷漠,倒是想笑。这薛北凡还真有意思啊,他千方百计不就是想自己帮他查龙骨五图的下落么?这回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就在眼前,竟然想就这样错过?
“唉,恩公太客气了,吃顿饭要的。”蔡卞吩咐下人,“酒宴摆上,叫七姨太来。”
下人答应一声就下去了,没多久,从院门外袅袅婷婷走进来一个弱柳扶风一般的身影。
小刀和薛北凡一看,想不皱眉都难……这为七姨太,岁数和刚刚那个蔡卞的女儿真的差不多。难怪蔡云婷性格那么古怪了,谁受得了家里小妈和自己一样年纪的?而且谁知道蔡卞家里有没有八姨太九姨太?!
小刀暗暗撇嘴——蔡卞这老不休真不要脸。
那位七姨太缓缓走到了蔡卞身边,柔弱无骨地挨着他坐下,与其说是坐下的,不如说是跟条蛇似的“蠕动”下来的,“老爷,这就是救了云婷的恩公啊?”
“是啊。”蔡卞点头,七姨太伸手端起桌上的酒杯,对着小刀和薛北凡敬酒,“多谢二位大恩了,娉儿替云婷给二位敬酒。”
小刀和薛北凡只好端起酒杯回敬。
小刀就见着七姨太双眼跟经过训练似的,那个媚啊,直勾勾盯着薛北凡,那意思……也不怕蔡卞吃醋么?
赶紧看蔡卞,就见他若无其事夹菜,小刀心里转了个圈——莫不是,是个什么计?
再看薛北凡,他只是端着酒杯含笑饮酒,双目也不闪避,跟那七姨太对视。小刀撇撇嘴——死淫贼!想到这儿,伸手悄悄在桌子下边掐了薛北凡一下。
薛北凡像没事人儿似的放下杯子,暗暗伸手搓大腿,心说,死丫头下手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