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归“哦”了一声,温和的道:“找我有事?”
小路子有点赧然道:“新开了个赌局,想找陆爷给捧个场。”
陆无归视线穿过小路子,坦然问道:“什么赌局?”
“赌高行天何时成为血蚁。一个月之内晋级?一年之内晋级?以及两者皆否。陆爷是否有兴趣投一注?”
“高兄何时晋级血蚁?就赌这个么?这对高兄简直是一种侮辱啊。”
小路子接不上话,轻咳几声,讪讪然。
陆无归拍拍小路子肩膀,顺势帮着掸去灰尘,微笑道:“想要我投注,那就要换个吸引人的赌局。”
小路子眼珠转动,嘿声道:“陆爷给指条生财的路?”
陆无归正色道:“不如赌高兄会不会是下一个王。”
小路子长吸一口气,傻掉了。从抛出赌局的一刻,他就选择了闭口不言,形势是他看不透的。这种局面下,能张嘴说些什么?自认为有价值的那些东西,说出来很可能不值一提。讯息并不适合卖给聪明人,交易的代价太高了。在陆无归这里,还是做原来的自己最保险。起码陆无归向无恶意,如果贸然贴近,反而显得居心叵测。小路子拍拍自己的脸蛋,赔笑道:“陆爷,这个赌局谁敢开呐,小路子的脖颈儿太细,扛不住啊。”
陆无归笑道:“屋里有茶,饮上一杯?”
小路子不敢正视陆无归,那股隐约迫人的压力依旧存在,而后边王不破已经凑了上来。此地?呵呵,哼哼,再多留一会,恐怕就揣不住几多勾曲的心思了,于是寻个借口便告辞。
陆无归的目光没在小路子的背影上过多投注。
他,意兴萧索。
王不破行至跟前,看似无意的道:“天色已晚,庭院未扫?”
陆无归闻言,不由得失笑道:“什么时候了,你还顾得上别人家庭院?”
王不破双手交错笼在袖子中,摇晃脑袋,却有点点霜花从眉间掉下来,他也想笑,但是笑不出,表情到了一半僵住,王不破于说不出的古怪中抛出问句:“就那么明显么?”
陆无归凝神打量一番,侧侧身,引手做礼,道:“屋内一叙?”
屋子整洁干净,一如捧在手心的白瓷茶杯。
王不破感受着热茶恰到好处的舒服温度,喃喃道:“我状态如何?”
陆无归并未认真审视,甚至都没正眼看过去,只答了一个无情的词语:“病入膏肓。”
闻言,王不破阴郁面容倒有几分舒展,他缓缓道:“那就不是我的错判了,一直以来,疑神疑鬼,竟存了几分心存侥幸的可悲念头。”
“琢磨着出海?”
“是啊,还能怎样?只有这一条路啦。路线寻好,舟楫备下,今夜就出窝。”
“这时候倒是急切了。即使你能寻到莲月群岛的天生地火温泉,就能解决问题?除非一直泡在地火温泉中苟延残喘。”陆无归抿了一口茶,看着对面呼寒呵霜的辛苦模样,便转了口气,讽道:“哦,那样似乎也不错,毕竟保得一条残命,多活几年。”
王不破涩声道:“祛除这一身寒气,完全根治的法子倒是有几种。不过这些法子都需要一个……,嘿嘿,一个能够彻底压制冰血暴寒气的内家高手!当初受伤,还任性逞强,没有及时医治调理,导致后来寒气多次复发,伤势几不可控。现今,不借助外力,已经完全抵御不住。要说当世功力稳压过雪山老祖一头的人物,有是有的,但是太少了,而且那个层级的人物也离我太远,我就是变作一只狗,伏贴上去跪舔,亦不会有人垂顾一眼。”
陆无归默然片刻,方道:“我帮不了你。”
“我不是来找你做这个的,此番只是留个消息,以备后事。你知我生机程度,如果此后我渺无音讯,那必然是迈不过这道险坎,冰死于沧海荒岛了,窝里不必兴师动众,非要寻个究竟。”王不破眯着眼睛,慢慢嘬着茶汤,轻笑道:“说实话,这次出窝若真能觅得一线生机,那我也不会再回来了。我就借地火维持几年自在光景,逍遥无虑,窝里要是看不下去,大可叫人来取我首级。呃,不要发作,我的话还没说完。将死之人的大实话,你要不要听?”
“……”
“陆无归,不要笑话别人了。的确,我是个可怜的冻死鬼。不过想想你自己的处境,如果没有变通,你觉得你能活过这个冬天么?”
陆无归并没有因为这句危言耸听的话而产生情绪波动,他提起茶壶,将各自杯盏斟满,缓缓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王不破瞪眼过去,明显不信的道:“你会坐以待毙?”
陆无归没有否定危机的存在,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王不破道:“高行天那边儿,最近真没什么动静?你毕竟是他的接引人,还是存在合作空间的。高行天若成功跻身血蚁之列,你的境遇也不会这么艰难。白追、霍离生这次刺狩如果收获丰硕,必会挟着大势余威向你发难,说真的,要我是那两位,早几年就对你暗地下手了,绝不会给你任何成长的机会。不过怕是谁也没有想到,你一直韬光养晦,不温不火,就等待着一鸣惊人的机会。这么多看走眼、看不透的人。或许,只有桑玉蹑是个例外?哼,当初她选择你,一群蠢货都认为桑玉蹑空闺春深,寂寞难耐,只为寻个男宠罢了。其实这个女人的眼睛才真是毒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