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皇后知她口中的‘那一位’指的是阿娇,对那宫人道,“难得王夫人有这个心意,你去让她们进来吧。”
王夫人娇艳美丽,是继卫皇后之后,刘彻后宫中尤得陛下青睐的后妃,算的上是在美女如云的后宫之中独领风骚的一个,足见其美貌动人之风韵。
伴着邢美人进来,拜见了皇后娘娘,献上了自己带来的礼物,看卫皇后脸色平和就闲闲的找些话来说。
夸夸皇后娘娘雍容大度,言行气派,后宫中人人敬仰。又赞平阳公主近来看着气色真好,望之好似二十许人,不知公主是怎么做到的,这脸上的肌肤细滑水润,真是好看。
她这一夸平阳公主倒是夸得恰到好处,平阳公主最近坚持在使用阿娇传授的养颜秘方,自我感觉效果不错,被王夫人这一夸,正夸在了心坎上,露出了笑脸,“你就是嘴甜,哪有此事。”
邢美人在一边温柔插话,“公主真的是肌肤细腻红润,看得我们都羡慕了。您这般气色我看也就是前日在开禁阁陛□边带着的陈娘娘才比得上……”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上面才坐着一位正牌娘娘,连忙轻敲自己的嘴,“我乱说话了,娘娘千万别见怪。”
平阳公主有些皱眉,“你们怎么还称她做娘娘!”
邢美人连忙起身向卫皇后请罪,“娘娘赎罪,是我疏忽了。”
王夫人位份比邢美人高,加之卫皇后一向谦和,所以比较敢说话,轻轻叹口气,起身道,“娘娘和公主也别介意,这其实怪不得她说顺口,我们那日在开襟阁领陛下的旨意,序次献上歌舞,当时陛□边的内侍还有宫女们全部称前皇后做‘娘娘’的,陛下听着也不说什么。”
卫皇后微微沉下脸,“陛下要做什么,那都自有道理,岂能随意议论指摘,这是大不敬!”
王夫人一惊,连忙躬身道,“皇后娘娘说得是,我不敢指摘什么,刚就是那么顺口一说。”
平阳公主打圆场,“算了,算了,随口说说的事情,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王夫人碰了个钉子,不好再多说,和邢美人两个起身告退,“那就不烦扰娘娘和公主叙话,我们先回去了。”
卫皇后颔首,又叮嘱两人不可在背后妄议陛下的事情,这才放她们走了。
平阳公主又气又笑,“娘娘你看看,阿娇她这也太不知收敛,王夫人,邢美人几个也算是这几年陛下跟前得宠的人了,那身份很不低的。定是阿娇她架子摆得太大,人家歌舞给陛下看,那是应该的,阿娇她还大刺刺的和陛下同坐共赏,这可招人恨了吧,都到你这里来告状了!”
阿娇很无辜,她最近也过得提心吊胆十分不踏实。
表弟这些日对她很不错,虽说表面上看来好像和以前差不太多,仍是一副颐指气使的威严样子,可是其细心体贴在细节处却多有表现。
好比不用她开口就会记得派人去天禄阁将她可能会感兴趣的书找出来;副本抄录好了,她进宫来看,陛下也会抽空来陪陪;知道她喜欢看宫中后妃们的歌舞,就不动声色的尽量多安排几次;自己不愿留在宫中也从不勉强,还把御用的车夫派给她驾车……
这可太吓人了,根据经验,陛下的人情债昂贵无比,堪称天价。想想看,自己以前付出了那么大代价,在他登基初期稳固皇位的大业中做出了卓有成效的巨大贡献,不也就只得到了那么短短数年的柔情体贴吗。
现在自己可是没那个本事和靠山了,欠下了人情债要如何还法?
逃不开的巫蛊(上)
天禄阁旁的一处宫室被刘彻命人临时收拾布置出来,几个细心善书写的小黄门就在这里给陈娇抄录那些找出来的古籍医书。
抄好一批,陈娇就来看看,觉得没什么问题便带回去。因见这个地方幽静且没人打扰,就将她前阵子一直在请教的那两位御医也请过来,顺便把自己这些日积攒下来的疑问拿出来讨教一下。
这一日看看最后几卷终于也被抄好了,心中甚喜,每个抄书的小黄门都给了份厚赏,再命人去请那两位御医,寻思着今日再认真请教一次。明天就赶紧收拾收拾回长门宫去避避风头吧,把表弟最近这段心血来潮的时间避过去再说。
最近她总来宫中转悠,连她那如今什么事也不管的母亲都来警告过她了。说你要不然就赶紧趁着陛下现在心情好,对你还念着点旧情去向他讨个封赏,不拘什么,只求他给你个正式的名份,搬出长门宫,以后再陪在陛□边就能名正言顺。
否则的话就要言行收敛些了,你顶着个废后的名头在陛下的后宫中招摇来去,偶尔一两次可以,时间久了怕是会要招人非议的,万一再有一两个看不顺眼的心生嫉恨,跳出来指责生事,却不是自讨没趣?陛下为着颜面宫仪着想,出了事未必会护着你!
陈娇估计着她母亲馆陶大长公主是想到了当初董偃被刘彻召进宫却无故受辱之事,这是拿经验之谈来提醒自己,因此虚心受教。
母亲馆陶大长公主大半辈子的心思都用来琢磨后宫中的这些是是非非,她既然能起了这个警惕心,那陈娇就自然不敢怠慢。
只是她也很为难,最近总进宫并不是她自己要来的,陛下以派人给她抄录那一大堆医书为名,动不动就宣她来看看,她实在不好推脱。
只得耐心等着把眼前这点抄书的琐事了结掉,就立刻回转长门宫去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