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性格本身就是比较警惕的类型,徐颂声对他人的视线姑且还算敏感——周澄午除外,他想藏的时候,别说徐颂声了,换成其他的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察觉到他的注视。
有时候徐颂声会被周澄午盯得后背直发凉,也只是因为那时候周澄午完全没有隐藏自己视线的缘故。
徐颂声忍不住回头,却只看见很多脸生的信徒。
其中有一些信徒,是徐颂声平时在教堂食堂经常遇到的虔诚信徒。但大部分看起来都很陌生,大家要么在发呆,要么在嘴里默念着什么,她没有看见一直注视自己的人。
周澄午:“怎么了?”
徐颂声把头转回来,微微皱眉:“刚刚总觉得有人在看我。”
周澄午也扭头往那乌泱泱的人群里看了一眼。
他的身高过于优越,所以视野也格外的好,俯视的角度望过去,一片人头攒动,一览无余。
他回过头,缠住徐颂声手臂晃了晃,“没有人啊,颂颂你是不是饿出幻觉了?没关系,早祷结束我们就可以回去吃饭啦!”
“颂颂你太瘦了,得多吃一点!”
徐颂声无语:“食量这种东西又不是越大越好,也要看一看自己的体积吧?”
这时候大殿的大门被神官打开,周围的信徒们往里面走去。
徐颂声也止住话头,跟着人群往里面走。
里面是非常宽阔的一片空间,半环绕型的座位由高到低,但占据最高点的,无疑是那尊被放大了许多倍,由纯白矿石和黄金雕刻而成的神像。
神像头顶的天窗汇聚了自然光,从上往下形成光束笼罩着神像,显得它更加神圣高贵。
信徒们进去后便自发的很有秩序的连排坐下。徐颂声担心被人挤散自己和周澄午,难得手上稍微用力的握紧了周澄午的手。
两个人最终坐到了中间比较靠边的位置,旁边就是狭长的过道,墙壁上装饰着气味芬芳的白色百合花。
眼下正是百合花的季节,但鲜切鲜花用来装饰墙壁,挂不了几天就要更换,光看墙壁上挂着的数量,也能想象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这样一想,徐颂声对于周澄午的信用卡额度,也就感到理解了。
先不说周澄午如果不乱买东西的话根本花不了那么多钱。
就算他真的花了那么多——比起各处教堂的无用开支来,大约也并不算浪费。
周澄午这个人,怎么看都是要比墙壁上的百合花更重要的存在。
徐颂声自顾自走神想着事情,耳边忽然听到一阵空灵缥缈的赞歌。
她一激灵,回神,目光重新投向前方。
神台上站着七八排身穿白色宽松长袍的男孩女孩们,年纪看起来最多不会超过十岁,手捧蜡烛唱着颂歌。
小孩还没进入变声期的声音清澈纯洁,整齐的歌声经由大堂的墙壁回音扩散,节节攀升,最后形成了十分震撼的效果。
即使抛开信仰不谈,光是歌声也有令人落泪的冲动。
徐颂声视力还算不错,隔着半个大堂倒也能看清那些孩子们稚嫩却漂亮的面孔。
能被选上去唱歌的孩子,大约在容貌上就已经先进行了一层筛选。
她忽然好奇起来——
好奇周澄午那个年纪的时候,是否也曾捧着蜡烛,像那些孩子一样站在神台上唱颂歌。
那时候的周澄午,年幼的周澄午,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台上那些孩子们的表情都很宁静恬美,同样的表情却好像很少出现在周澄午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