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希望你下辈子能找个温柔点的女人,至少得比我强,比我好看……”
她把纸钱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小火堆,她看着纸钱在火中翻滚,仿佛看见过去的那段感情也渐渐在火中化成了灰烬,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既有解脱,又有哀伤,既想大笑,又想大哭,蓦然,她理解了郑恒松当时的心情,当你内心的感情就像被扎过的血管一样在汩汩向外冒血的时候,一杯酒是可以起到麻痹神经和止血的功效的,她现在就想喝杯酒。
她摘下脖子上的一串项链,那是计小强结婚后不久给她买的,挂坠是一个镜盒,里面放了两人的照片,现在她忽然很想看看它。她已经很久没看里面的这张照片了,照片里的她跟他都是二十几岁,那时候她还留着披肩的长卷发呢,头靠在他肩上含蓄地笑着,而比她高一个头的他搂着她的肩,一副很得意的样子。
她蹲在火堆旁,借着火光仔细端详着镜盒里的照片,不禁心中感叹道,为什么这辈子我碰到的男人都那么极端?不是老实得像头牛,就是风骚得像只花蝴蝶,真是怪事。
她想起了刚刚酒吧里的郑恒松,不禁又有些为他担心,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他坐在那里打牌的样子,真是酷得不得了,但是酷的人会长命吗,这可真的是很难说,想象不出他年纪大了会怎么样。
她看着镜盒,沉浸在自己的胡思乱想中,忽然感觉旁边有阵风吹过,接着,她看见一条暗色长裤出现在她的身边,裤子真长,说明这人的腿很长,她情不自禁地抬头一看,竟然是郑恒松,他的脸隐藏在帽子里,看上去有些恐怖,她心里一惊,手不自觉地一松,镜盒掉在了火里。
“啊!”她惊叫了一声, 连忙站起身用脚去踩那火堆,但因为她怕把镜盒踩碎了,所以用力不够,方向也不对,踩了几下,那个火堆一点都没有熄灭的意思,妈的,真倒霉,她心里骂道,看来我跟你计小强的缘分是尽了,她想到这里,便禁不住停了下来,只是站在那里默默地注视着那小火堆。
郑恒松看了她一眼,忽然脱下帽子蹲下身子猛力拍打那个小火堆,火几下就灭了,接着,她看见他迅速把手探进那个还冒着点点火星的火堆,把那个镜盒拿了出来。
乔纳仿佛闻到了一股皮肤烧伤的气味,不禁浑身一震,呆呆地看着他,他把那个镜盒拿出来并没有立即给她,而是把这个滚烫的小东西放在自己的手心里,然后他咬开另一个手里拿着的矿泉水瓶,浇在了手上,乔纳觉得像是有人将一盆滚烫的铁水浇在了自己的心上,妈的,他不会痛死吗?他居然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镜盒终于降到了常温,他摊开手,把镜盒送到她面前,没有说一句话。她默默地拿起冰凉的镜盒塞进了口袋,
她想去抓他的手,看看他的伤势,但他的手却垂了下去。
她对他的避让略感惊讶,不禁仰起头看着他。没戴帽子的他,面无表情地站在月光下,头发有点凌乱,脸色有些苍白。今天的他穿着的是件大开领的T恤,露出一点点胸肌的样子显得格外性感迷人,而且今天的他还在她面前不动声色地演了场动人心魄的“火中夺物”,她想,如果在电影里,碰到这种时候,女主角一定会心疼地捧着他的手哭起来,但是她做不到,她只想看看他,好好看看他,也许会等会儿帶他去医院包扎一下,再跟他一起聊聊天。但是今天,她看着他,忽然发现,他今天非常反常,不仅破天荒没有说什么亲热话,还避开了她的亲近,他是怎么了?
他站在那里,冷漠地垂下眼睛注视着她,过了一会儿,才说:
“我有事先走了。你别跟着我。”
难道我脸上写着要跟着你的意思吗?乔纳真想照照镜子。
但是,你猜对了,我还真的想跟着你。
忽然之间,她觉得,跟他到天涯海角也没关系。虽然,他已经走了……我这样跟上去,会不会被他瞧不起?……妈的,先跟了再说。
于是,就在他转身拐进一条小巷的时候,她跟了上去。
他走出几步,回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朝前走了几步,见她继续跟着他,他忽然停了下来。他转过头来的时候,她吓了一跳,他还从来没对她摆出过如此冷酷的表情。
“别跟着我!我有事!”他皱着眉头低声喝道。
“你有什么破事!”她瞪着他问道,声音挺响,他立刻走上来靠近她,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乔纳,这里是我的雷区。”他注视着她,轻声说,同时心神不宁地朝四边看看。
所谓的“雷区”,就是不应触及的危险地带。这是反黑组内的行话,专指一些还未打击干净的原黑帮控制区域,由于这些地方地形复杂,罪犯容易藏匿也容易逃逸,如果警员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贸然进入,很可能会遭遇危险,所以通常这些地方被称为“雷区”。
“雷区?”乔纳的声音一下子轻了八度,计小强以前在缉毒组,她对这句话耳熟能详。“那里是我们的雷区,老婆,所以我们得多了解了解,等摸清情况才能去,”以前计小强老说这句话,所以她知道雷区是去不得的。
“你……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她悄声问道,心里不由地紧张起来,觉得在这条空无一人的小巷子里,隐藏着无数个偷窥他们的眼睛。
“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刚刚酒吧里有个人好像认出我了。”他急促地说。
“妈的,你穿成这样,谁会不认得你!”她压低声音抱怨道。
“在这里,我这么穿才不显眼,你知道你有多显眼吗?麻袋妹妹?”他用他没有被烫伤的那只手拉着她的手腕就往前走。他力气真大,她想。
我很显眼吗?她暗自嘀咕了一句,仔细想想,倒也有可能。这个酒吧里没人烫她这样的爆炸头,也没人穿那么宽松的亚麻大衫子,再说她坐在两个黑衣女垂钓者旁边就显得更加显眼。她习惯在宽松的衣服下面随便搭条薄型的牛仔中裤和一双帆布鞋,她觉得这样很休闲,谁知道这样的打扮竟然还会引人注目,真是不同的世界有不同的眼光啊。
“我们去哪儿?”她跟着他走出一段路,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