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药碗推过,倒了杯水递给她:“到了后山,殿下明明有许多法子可以处置那个人,纵然是绑了他的手脚扔到林子里我也有办法瞒下此事……可你偏偏选了这一种,是为了赶在行宫斋戒这几日,赶在圣上回宫前回去,让七殿下见到容妃娘娘。”
藏起的打算被径直道破,洛久瑶莫名有些心虚,顿了顿正接过杯盏的手:“你都猜到了。”
“是,臣见到你与七殿下同在堰湖时就已经猜到了。”
沈林口中说着在意,却还是交代道,“殿下可以放心,圣上交由兄长处置此事,不日便会有结果,不会怀疑到你与七殿下的身上。”
“这件事本也不是我们做的,七皇兄做事莽撞,却没那么大的胆子。”
洛久瑶捏着药碗:“我曾亲眼见过那个守卫与五皇兄在后山商谈,昨日行刺时五皇兄与秦征都在场,秦征又为父皇挡了一刀,我想,此人多半与他们都脱不开干系。”
只是她不明白,上一世明明是洛久琮以挡刀换得洛淮的信任与怜惜,为什么今时今日,这个人会变成秦征。
秦征这样做,也是为了取得洛淮的信任,借此关系继承秦王的位置么?
沈林点头:“昨日秦世子的确因救驾受伤,已得圣上特许,提早回了世子府养伤。此事除了殿下再没旁的人知道,殿下也不能出面为此事作证。”
皇城中的斗争本就如漩涡,卷进越多,便越难以抽身了。
洛久瑶明白他所言,应了声,又小心问:“沈林,你会怪我吗?”
沈林干脆应答:“会。”
洛久瑶知道他在别扭什么,垂了眼,也不喝药,伸着手指去勾他放在桌上的手。
指尖相触,缓缓触及掌心,她的指腹顺着他的掌纹轻轻划过,染了些湿意。
沈林拿她没办法,指节轻动,牵了牵她的手指。
洛久瑶抬眼,朝他笑了。
她说:“沈林,你不要怪我了,你带我走吧。”
像是玩笑亦或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她的神色却十分认真。
话音才落,院中忽而传来一阵嘈杂,只听桃夭匆匆唤着。
“七殿下!”
洛久珹推门而入的时候,正撞见洛久瑶在喝药。
屋室内氤氲着苦涩的药汤味,她喝尽碗中药汤,拿起案上的蜜饯咬了一口。
而她身侧,正坐着那位本该一早到承明阁接人的沈御史。
见洛久珹走入,沈林起身,行了一礼:“七殿下。”
洛久瑶亦起身:“七皇兄。”
二人礼数周全,亦规规矩矩地对坐在小桌前,洛久珹却不知为何,觉得有些怪异。
好似倏然打破了一片才构建起的旖旎,而他无疑成了那个不速的闯入者。
他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道:“沈大人,我等了多时不见人来,原来你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