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杨士昌见此情景也是不急,而是大声的喊道:“肃静肃静,这次我把这恭王爷补贴给水车队的银子和奖励穆家三兄妹的银子也都一并带来了,一会啊,付师爷会把这银子发下去,李茂,你把水车队的名单列出来,你是队长,穆家三兄妹是队监,这都是恭王爷定下的,你们一定要不负王爷重托啊。”
里正听到此连忙在一边应“是”。
杨县令接着说:“另外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造水车,关于这个最重要的部件叫……叫齿轮哈,王爷说了,他会亲自派工匠来,最迟三日就会到,就在你们乌空村造这水车,由穆家兄妹亲自指导监造。这来的工匠虽说只是匠人,可是天子脚下王府里出来的匠人,跟咱乡野里走乡串户的工匠不可同日而语啊!这十台水车大大小小的齿轮得百十多个不止吧,再加上其他的部件,是个大活计啊,我估摸着怎么也得来三四个工匠吧。”
杨县令扫视了一圈,说道:“我今天就是特意为这事情来的,得找几间屋子啊,除了给这些工匠住,还得能做活才行,我刚才进了村,从村头走到村尾转了一大圈,好像也没见到空闲屋子,实在不行就在祠堂里吃住,我看在祠堂前还得搭个棚子,只是这赶上刮风下雨不好办啊。李茂,你怎么看啊?”
听到这话,里正先是一愣,站在后面的豆腐叔听了这话赶紧挤到里正旁边耳语。
看到里正面露难色,付师爷着急地说:“老李,你有啥话就痛快说,在县令大人面前可不许有啥隐瞒的。”
“杨大人,师爷,我不是想隐瞒,这空房子还真有,而且就离着这穆家不远,喏,看见了吗,就是这房西头偏北一点的那个,看到了吧?”
众人随着里正手指的方向往穆小溪家西北方看去,果然,在西北的缓坡上有一个大院子,能清楚地看到正房东厢西厢都齐全。
“唉?这不是豆腐叔家的老房子吗?这屋子可死过人啊……”人群里有人小声议论。
付师爷和杨县令也听到了人群的议论声,付师爷把脸一绷,严肃地看向里正,问道“这房子看样子不错,也够大,怎么空着呢?是不有啥说头?嗯?”
“回付师爷,回杨大人,这屋子其实挺好的,死过人不假,但其实没啥事的,这是豆腐家的老宅子,来、来,豆腐你来说说咋回事。”
里正推推身后一脸怅然的豆腐叔。
被叫做豆腐的男子四十出头的年纪,身形佝偻,面色憔悴,只见他略带踌躇,回头看看里正,又看看身后的乡亲们。
穆小溪看到了他眼睛里好像闪着泪光。
豆腐回身,像是下了很大得决心一般,“扑通”一下跪在县令大人跟前,带着哭腔说道:“那是俺家原来的宅子,是俺祖爷爷盖的,为的就是离着黑山泉近便,用黑山泉的水做出来的豆腐味儿正,旁边还有好大一片地种豆子,俺也是在那出生的,那屋子可好了,冬暖夏凉。”
豆腐抹了抹眼里的泪,接着说:“那院子还宽敞,屋子也敞亮,那时候俺家有牛有马,俺爹娘在家种地做豆腐看孩子,俺和媳妇出去卖豆腐,日子过得也是红火火的,那屋子也一直都住的好好的,就是前年冬天,俺和媳妇去外村送豆腐,回来看见俺爹俺娘还有那俩娃娃……”
豆腐说到这再也说不下去了,人群里也响起了几个女人的啜泣声。
“唉,我替你说!”
里正接话道:“杨县令,前些年听后山村那边的人说这这山坳子里的黑石头有毒,尤其是遇了火那毒性更大,这俩孩子不知道啥时候把几块黑石头倒腾到家里了,那晚可能不知道怎么大人没看住,俩孩子就把这黑石头塞到炕洞子里去了,这肯定就是俩孩子干的,豆腐和媳妇住东厢,起早儿出去送豆腐就走了,可这睡在正房炕上的老两口儿和俩孩子就给熏过去了,一直没醒过来,晌午豆腐和媳妇回到家才发现两老两小早断气儿了。唉……”
里正叹口气说:“那时候咱村的里正是我家老爹,他老人家见的世面多,就去扒拉炕洞子里的那几块黑石头的,那石头都烧成白色的了,那得放出多少毒气啊。唉,这黑石头要人命啊!爹娘没了,俩娃娃没了,豆腐媳妇也疯了,天天围着院子找孩子,有时还往后山跑,有时一跑两三天,没让这山里的野兽吃了就算是命大,家里豆腐也做不下去了,豆腐也快逼疯了。”
说到这,里正看了看跪在地下抽泣的豆腐,又接着说:“有人就出主意说不行就换个房子住,省的豆腐媳妇在老房子总想起孩子来,就这么地,豆腐买了村东头老蔫儿家的旧房子,把家搬到那去了,虽说那个房子不如这个,可豆腐媳妇的疯病还真见轻了。现在这个大宅子就空在这,村里也没人买,就这么一直空着。”
杨县令听完了里正和豆腐的话,也记起了几年前好像是有过这么一回事,那时他还未到任上。
豆腐这时擦干了脸上的泪,鼓起勇气说到:“县令大人,这宅子根本就不闹鬼,别听他们瞎说,俺一开始听他们说这房子闹鬼,心里也画着魂儿,就寻思是不是俺那爹娘和俩娃娃死得屈啊,我心里惦记着,就连着好几次晚上来看,后来才知道,那些人说的闹鬼,其实是野猫野狗和山狸子啥的,俺还碰见过野狐狸,这些畜生有时半夜从破窗子里钻进去闹腾,折腾出动静就让人以为闹鬼。俺可是从小在那出生长大的,俺家啥样俺心里比谁都清楚,要不是为了俺媳妇的病,俺说啥也不搬这个家,俺啥亲人都没了,就剩这一个媳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