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妃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虽万家小子和付家姑娘时常来看,可到底还是不怎么起作用。
春去秋来,北方刮来第一股冷风时,付老爷子辞世了。
付老爷子是高寿,辞世得也没什么病痛,晚歇前还哼哼南曲,到了第二日下人推门进去侍候,一摸,人已经凉了。
段渐离听闻消息亲自去看过,老爷子躺在卧榻上,表情很是安详。
这算是喜丧,但也不好在江陵办。
便叫人快马加鞭送信回盛京付家,遣人把老爷子接回盛京安葬。
张汐音换去鲜艳的衣裳,一身素衣去看时,段渐离已经把事情都安排好了。
老爷子的身体用冰块护着,供了香火,有人守着。
付桑枝跪坐在边上,她是学医的,并不怕尸体,更何况是亲爷爷的尸体。
她还说:“桑枝虽然很难过,但祖父是无病无痛的离开,他前些时候还说,若是他能安稳的一闭眼便再也不睁开,叫桑枝不要哭的。”
说着,眼泪啪嗒落下了。
付老爷子疼爱这个孙女儿,毕生所学尽数授予,付桑枝也孝顺。
纵使知道,可谁能让一个小姑娘忍得住。
张汐音着实心疼,想到了祖父祖母过世时,她也是这般。
伸手把人拉到怀里,轻轻拍着说:“桑枝,哭吧,想哭就哭出来,不必压着。”
人的情绪需得发出来,才能叫心里畅快,不会憋出病来。
付桑枝的哭声在灵堂响起来,叫人闻之心酸不忍。
夜里,张汐音留了下来,没让付桑枝守夜,而且带着她去偏厅歇息。
炭盆和褥子都有,屋里暖和得很。
小姑娘眼睛还有些红肿,躺着睡着了,张汐音也困倦,眯眼小憩时。
睡得迷迷糊糊时,听到付桑枝睡梦中哭泣,她坐起身来。
香叶和春香也都过来,掌灯要喊人。
张汐音看去,付桑枝缩成一团,泪水落在枕上湿了一大片。
“祖父……”
她喊着,含糊不清,但祖父两字还是听得无比清楚的。
她叹了口气,伸手轻拍付桑枝的后背,柔声道:“不怕,不怕……”
“王妃,我们来吧,你一日没合眼,这刚眯了眯,都不到一炷香时间。”
张汐音是很累,她倒没坚持,往旁边的软枕靠去:“别叫她魇了。”
“是。”
只是思念亲人的梦尚且没什么,若是魇了,就得把人叫醒。
两人仔细伺候着,看付桑枝果然慢慢平静下来,张汐音也安心休息了三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