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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段施展我身上,我宁可自尽,亦绝不苟活求全,更不会受人威胁!”
说到此处,锦屏公主眼底顿时透出了一丝骇人的锋锐,带着想要杀人的森寒,如此凝视眼前的苏炼,恨不得将苏炼千刀万剐。
锦屏公主不愧有极刚毅的性情,哪怕她如今已经年老体衰,哪怕她最后一个亲人已经离她而去,她还能全无畏惧姿态强势。
哪怕她是为了长穗这个贱婢而死,锦屏公主也宁可玉石俱焚。
总之青衫社的名单,她是绝不可能交给苏炼。
苏炼却永远那般沉精,说到:“公主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若杜琮所说是真的,那么自然能发生如此场景。可惜这位郡马爷一知半解,并不了解事情真相。公主性烈,不屑解释,又或者觉得解释也没有用,觉得杜琮有心污蔑你。”
“可杜琮哪里知晓,自从十九年前公主退居陈州,清河别院的一举一动都已经在典狱司的保护之下。这也是公主身份尊贵,与旁人不同,自是需小心着紧些。”
“这位长穗,才入清河别院就自尽而死,并非旁人加害于她。”
杀人诛心,杜琮弃她如蔽履,已是让长穗痛苦不堪。那时长穗生无可恋,便自缢身亡。
锦屏公主当然记得次日窥见长穗尸首在横梁上摇晃场景,只觉便宜长穗了。
如今苏炼重提旧事,还了锦屏公主一个清白。可锦屏公主面颊之上并无丝毫喜悦之色,反而一张脸如浸在了冰水之中。
她自然亦是欢喜不起了。
典狱司对清河别院发生之事如此了解,甚至十九年前便是如此。
苏炼缓缓说道:“十九年前的典狱司司主自然并非是我,那还是上上任司主刘景。不过典狱司司主更迭,资料却是保存下来。公主对陛下一片忠心,陛下自然是一清二楚。区区十九年前旧事,公主又是性子强硬,我想公主也不会如何理会。”
“过去之事,说起来也没什么意思,不如说说现在之事。如今杜琮已经承认亲手杀女,落入典狱司手中,那自然是秉公办理。公主觉得,杜琮此人,应当如何处置?”
锦屏公主唇瓣动动,冷冷看着苏炼。
若依锦屏公主的内心审判,死刑起步是必须的,而且普普通通的死也难消锦屏公主心头之恨。对于锦屏公主而言,自然需要杜琮受一些额外的痛苦。
但苏炼这么说,这其中自然有些门道。
果然苏炼说道:“本朝最重孝道,就连触犯律法,也是讲究亲亲相隐。所谓子为父隐,意思就是哪怕父亲犯下重罪,儿子也不可揭发,否则揭发便是有罪。”
“不错,蘅小姐是死得十分凄惨、无辜。可杀她的偏偏是她的亲生父亲。子杀父是十恶重罪,最轻也是腰斩弃市。可父母杀害子女,就是另外一回事情。按律而言,父杀子徒五年,父杀女徒三年。若杜蘅能获罪,这还是因为蘅小姐是公主你孙女关系。否则民间杀女溺婴或者家法处置者无数,官府亦很难追究。”
“本朝律令如此,我亦并不觉得公道,想来公主更难接受。”
锦屏公主已经不可遏制轻轻发抖。若不施展私刑,若真按照律令而行,杜琮根本得不到应有惩罚!
可若典狱司所阻,那么锦屏公主便算施展私刑,亦是绝无可能!
她明知苏炼是故意要挟,此刻却控制不住脸上神色。每个人都有一个弱点,锦屏公主也并不例外。
哪怕锦屏公主犹自与旧部有所联系,她这些年亲自照拂杜蘅的情意也是货真价实的。
毕竟是自己亲孙女,在她事业不得志的岁月里,是这个别人眼里不算有趣的孩子陪她挨过这孤寂的岁月。
然后她见着苏炼对着自己说道:“杜琮为人,我也很不不齿,绝不愿他逍遥法外。于我心中,亦盼他罪有应得,不知公主可愿我助你一臂之力。”
锦屏公主脸上肌肉轻轻颤动一下,然后缓缓说道:“不知苏司主如何助我一臂之力?”
苏炼拍拍手掌,只见小晏入内,放入一个小匣,又恭顺离开。只瞧苏炼如此举动,分明是有备而来,且早有准备。
锦屏公主瞧在眼里,只觉得心里发苦。
“这匣中有一道圣旨,是封蘅小姐为翁平县主,亦是陛下怜其孤弱,对蘅小姐的一道恩旨。”
本朝敕封的郡主、县主基本只是荣誉头衔,并无对治下封地的治理之权,不过按照品阶不同,朝廷会按年支付生活费,亦是一笔不菲收益。杜蘅若是没死,每年可得两百万钱买脂粉。
更要紧是,这头衔象征皇家体面,足以令人敬重。若不敬重,便是藐视皇权。锦屏公主为孙女请来这道恩旨,也是为杜蘅请一道护身符。以后哪怕锦屏公主故去,杜蘅亦是有所依仗,等闲不可轻辱。
如今恩旨已至,可杜蘅已经香消陨玉。此情此景,锦屏公主更是眼眶微微一热。
苏炼温声说道:“想来公主必定知晓,蘅小姐是不是县主,如今她之亡故,意义亦是大不一样。”
锦屏公主当然知晓这其中之差别!
要知晓父权虽然至高无上,甚至子女为其私产,有一定处置权。哪怕父亲犯错,子女也需隐瞒。
可父权之上还有君权,无论如何,君权是至高无上的。
要知子虽不可告父,可若涉及谋逆之类大罪,便不在子为父隐规则之中。此刻朝廷不但鼓励儿子告发,而且告发可豁免其罪,不受诛连。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