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我做梦梦见吃红烧肉……我去泡个红烧牛肉面吧。”陈绍聪跳起来,冲向柜子,拉出一箱碗面。
庄恕惊讶地摇头:“你们是不是只吃垃圾食品啊?泡面和薯片成箱地买?”
陈绍聪淡定地接过话头,道:“这话我妈也常说,但是我妈说完就给我做……”
陆晨曦看着庄恕,跟着补充一句:“我妈也是。”
庄恕看着两人,无奈地问:“冰箱里有什么呀?”
陆晨曦和陈绍聪笑了起来,开始冲向冰箱翻找原料。
庄恕认命地把他们找出来的食材检视一番,做了个分工,自己刀工熟练地开始切着肉丝,不多时一长条里脊完全切好,条条长短粗细均匀,他侧头去要陆晨曦切的葱姜蒜,问:“好了吗?”
“马上就好。”陆晨曦说着把一瓣蒜一分为二。
庄恕摇摇头,拿过陆晨曦用的菜刀,修补她切得很厚的姜丝和蒜片,继续开始嘲讽模式:“哎呀,这就是好了?你还仁合心胸外科专家呢,什么刀工。”
“我平时切的又不是菜!”陆晨曦不服。“早说啊,让你切肉,本行。”庄恕扔过来一句。陆晨曦被气乐了:“嘿,你这人真是白长一张好人脸了。不但腹黑,而且毒舌。”
庄恕一笑,问:“你美丽女医生的梦想什么时候破灭的?”
“还什么时候?第一天!”陆晨曦大声道。
“这么快?”
“那天进临床,在急诊,一个自杀的女孩,高考没考上,家里不让她继续考了,她吃了老鼠药……我给她催吐,没放好体位,吐了我一头一身。当时其他大夫、护士都忙着,我没法走,只能坚持给她催吐。后来去洗澡的时候,浴室里的人都躲着我。”陆晨曦讲起当初的惨痛经历,虽然如今看来已经完全不算什么,但对于当初的她,真是对医生这份工作从感官上有了实际的感受。
庄恕问:“人救过来了吗?”
陆晨曦骄傲地说:“救过来了呀。后来当老师了,去年还生了个儿子呢。”
庄恕微笑:“你真幸运,第一个患者完全康复了。”
“你呢?”
庄恕把腌渍好的肉放在一边,把挂面往开水里下,打燃另一个灶火,一边热炒锅一边道:“我管床的第一个病人,车祸重伤,我陪了他二十七天,最终还是我宣布的死亡。去年他母亲去世了,也是我的病人,她临终前对我说,她很幸福,可以和儿子团聚了。”
陆晨曦看着他,庄恕笑笑:“其实我一直觉得,做医生最重要的,就是始终不被能死亡打垮。”陆晨曦叹了一口气。庄恕平静地道:“去把陈绍聪择好的扁豆拿来吧,可以下锅了。”
陆晨曦走过去,看到茶几上放着只择了一小半的扁豆,陈绍聪躺在沙发上又睡着了。陆晨曦伸腿踢踢他:“猪啊你,让你择菜你又睡觉,一会儿你别吃了。”
陈绍聪努力睁开眼,又翻了个身,抱住枕头嘟囔:“我可以吃纯肉的,不带菜。”
这会儿庄恕在厨房喊:“扁豆好了吗?”
陆晨曦无奈,端起只择了一小半的扁豆,走进厨房。
陈绍聪闭着眼睛咂咂嘴不忘叮嘱道:“给我多搁点儿香油啊。”
庄恕手艺不坏,一道扁豆肉丝面大晚上的闻起来香飘四海,陈绍聪立马就醒了,精神百倍地跳起来,三人齐刷刷地坐在餐桌前吃面。
陈绍聪往自己碗里猛加香油,陆晨曦忙不迭地拦着他,让他别糟蹋了面这么好的味道。
庄恕一边倒胡椒一边看着那两人胡闹,胡椒倒多了,呛得自己打了个喷嚏。
三人一边吃着一边闹,一锅面吃得汤都不剩。
临近中午。
心胸外科的走廊,病房门突然打开,护工阿姨冲出来边跑边喊:“护士!护士!2床晕过去了!快来看一下!”
同时护士台急救铃响,值班护士立刻抓起血压计朝病房冲过去。
庄恕从办公室拉开门疾步走出,问跑过的护士:“怎么回事?”
护士一边跑过一边回答:“2床徐芳因刚晕过去了。”
庄恕赶紧跟着跑去。
护士把一剂针剂注入徐芳因的输液瓶,庄恕看了眼床头的监护仪器,见数据在渐渐恢复正常数值,他弯腰听了徐芳因的肺呼吸音,眼睛依然看着监护仪器。他身后是方志伟正在写医嘱,低声交代护士:“心律、血压已经恢复了,问题不大,加查一个血生化,一个GFR(肾小球滤过率),一小时之后做心电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