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太后也放下手中的茶盏,抬头与建武帝对视,“皇上到底想问什么?”
建武帝与姜太后对视片刻,一时间,一股无形的张力在母子间蔓延开来。
姜太后的搁在膝上的手不由轻轻颤了起来。
建武帝原本面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也渐渐消弭干净。
就在姜太后整个人都有些控制不住的轻颤之时,原本束手站在她后侧足有五尺的聂名,却是抬脚往她身边走了两步。
姜太后顿觉一股暖流自身后传来,原本有些微弯的脊梁,也不由慢慢挺直了起来。
建武帝微微抬眼,一双深邃的眼眸里陡然迸发出两道精光。
他的视线在面无表情的聂名身上打了个转,便突然收了身上的气势,微微挑了一下浓眉,“既然母后说只是聊了几句家常,那日后就常召了裴老夫人进宫陪您说话就是。”
“若是能得了您老人家的欢心,儿臣也好再恩赐靖远侯府的子弟一个出身。”建武帝说完,又看了一眼姜太后的脸色。
姜太后微微抬了抬头,面上已经不见丝毫笑意,“皇上不必如此,靖远侯府的老侯爷当初随着太祖征战四方,立下赫赫战功,如今不也只是落得个驻守西山大营的差事。”
“他府中的其他子弟,如今品阶最高的不过做了个四品京官,其他的不是外放就是得了一些虚职而已,就算是皇上赏了,也不过是多一个虚职罢了,想来靖远侯府也不差这一个。”
建武帝面上的笑意也渐渐收敛,他微微颔首,“母后说得是,这靖远侯府的老侯爷,当初随父皇打天下时,据说极为神勇,为咱们大梁江山立下了赫赫战功,不然当初父皇也不会赏他侯爵,……更何论还是世袭罔替的。
只是老侯爷到底已经年迈,再也比不得当年了,现如今更是旧伤缠身,只怕不及当年的半分神勇,儿臣……倒是想让他替我大梁驻守边关,无奈老侯爷几次请辞,也只能委屈他在西山大营呆着了。”
“都说这虎父无犬子,可惜靖远侯府满府的儿孙却是没有谁能继承老侯爷当初的英勇,如今倒是想要靠着读书科举谋出生的子弟更多些……”
建武帝说着,不知想到什么,眼神渐渐缓和下来,面上也不由带上一抹怅惘之色。
姜太后却只是微微垂下眼睑,手上更是不知何时已经拨起一串紫檀木的佛珠。
建武帝在她手上飞快拨动的佛珠上停留了一瞬,先前的那抹神色收起,嘴角却是微微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原本站立在姜太后身后的聂名,却是微微睁开眼,正好瞥见建武帝面上的神情,眼里有暗芒一闪而过。
屋内正有些僵持不下,杜远正好带了一众太医过来。
为首的周如晦见殿内如此情形,心里不由暗自叫苦不迭。
建武帝性情本就暴戾,此时分明与姜太后之间起了争执,可偏偏眼前这两人,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却是一个也得罪不起,说不得一个应对不好,今儿这条老命就交代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