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你之前的建议…怎么不提猎食者?有丁成那批愿意转化为普通人的,肯定也有不愿意争斗只想活下来的,只要不是手染鲜血执迷不悟的,也可以一起……”
突然凑近的脸让陆丛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话说一半也停住,止咬器的金属外壳碰触到了他的鼻间,两个人近到几乎脸贴脸。
“陆丛,你们异能者不应该憎恶猎食者么?怎么看了资料就同情起来了,所以那些仇恨都不重要了么?”
“不用拿话激我,而且我也没有忘记。还有……”陆丛迅速调整了自己的心态,他没有再后退,略仰了下头然后猛地用额头撞了下对方。
完全不按常理的行事把沈潭砸退了好几步,捂着额头轻斥了句,“莽夫。”
“呵。臭小子不好好聊天,我只能让你冷静冷静,只不过考虑你精神异能比我强,我觉得…还是物理冷静比较快捷。还有…你那句莽夫,我觉得总结得不错。”陆丛是实战派,虽然他嘴皮子功夫不错,但遇上沈潭这样‘冥顽不灵’的,显然还是省点口水比较好,“我说得很清楚了,那些执迷不悟的加害者我无法原谅。我承认,看过你们的资料之后,我确实有所动摇。说到底,不管是那些被迫转化为猎食者的无辜者,还是备受压迫的异能者,其实都是受害者,真正该付出代价的是那些刽子手和制造猎食者的伏伽。”
“包括我?”
“包括你。”
“呵。陆…叔叔?”沈潭突然叫了一声叔叔,陆丛原本是没想过沈潭会这么叫的,还因为这个称呼愣了一下。
然而就是这分身的一瞬间,沈潭人已经如同一阵风似的闪现到了陆丛身后。在硬吃了陆丛下意识还手的一下肘击,仗着陆丛对自己并没有下死手的想法,顺势扣住用出肘击的右臂向后扭转一扳,左臂则穿过腋下绕到正前方直接扣住了陆丛的脖子。
两人身体紧贴着,陆丛唯一能自由活动的左臂因为被沈潭的胳膊架起来而起不到什么杀伤力,右手又被反制在背后,止咬器冰冷的金属面反复蹭过颈侧。如果不是沈潭带着禁锢的东西,只怕下一秒就要咬上陆丛的脖子。
其实陆丛想逼退沈潭完全有其他的法子,不管是左臂向下砸断沈潭的胳膊,还是用木系异能都能轻易做到,他也很笃定脖子上的那只手不会真的扭断自己的脖子。两人互相试探、却都清楚对方不会动手的底线,就以那样诡异却暧昧的姿势僵持在原地,直到动手的沈潭先开口。
“叔叔?陆丛,你不觉得你和周琼都太天真了?或许别人可以,但…你能原谅的猎食者里最不应该包括我。我是法斐典狱长,你明白这个身份意味着什么吗?”
猎食者内部都信奉弱肉强食的病态模式,当上典狱长可不是论父母出身或者口才,那是实打实的功劳和能力。沈潭在用这种方式让陆丛明白‘周琼亲儿子’的身份并不能抹杀他手上沾染的鲜血,如果说谁是最不能被异能者原谅的猎食者,非沈潭这个前法斐典狱长莫属。
“坦诚让别人恨自己的加害者我还是头一次见。”陆丛没有顺着沈潭的思维,反而莫名其妙来了句感叹,“代表什么不重要,我只知道你既不算好人,也不是坏人。有良知就代表你可以拯救,过去的错误无法挽回,但可以偿还。不管多久,只要你是真心的,总有一天会被所有人接纳,我…也会帮你。”
“总有一天……”沈潭自嘲笑了一声,但随即就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可惜…我等不到你说的那一天了,你也省点心,别在我这儿白费力气。”
自由的那只手拍了拍沈潭的手臂,示意放开些,不然他没办法开口,沈潭倒是照做了,陆丛这才得以开口。
“咳咳…为什么非要否定自己的意义?在你眼里做什么才算不白费力气?”
“区凯乐的父亲是人类联盟总长区天戈,他弟弟很可能是下一任联盟总长。联盟虽然是推选制,但实际上的权利都被集中在少数几个高层手里。而且区家家庭关系和睦,就算凯乐主动成为猎食者,他的父兄也没有放弃过他,你们把凯乐照顾好了,才能为将来共治局面铺路,这……才是有意义的努力。”
“还有岑满对吧?我替你说好了,作为曾经法斐的高层,现在异能者的一员,我们既不能伤害她,后面可能还需要她去缓和双方的关系。你死了,就没有人比岑满更适合做这个中间人了,对么?”
“举一反三学得不错。”
沈潭虽没有承认,但这话出来也是变相默认了陆丛的说法,只不过从头到尾都是建立在他自己不在的前提下。
陆丛深吸了一口气表示心中的无奈,却突然用异能召唤出藤蔓缠住沈潭的脚踝。趁对方精力稍微分散的瞬间,用力攥住沈潭的手臂,一个旋身,靠着藤蔓和本身的力量将沈潭扯开两三米。
“行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吧。再跟你多探讨一个字,我感觉头疼。”虽然嘴上说着头疼,可陆丛说完还是走过来直接扯住沈潭的伸臂,感觉对方有挣脱的意思还用力往下压了下,同时伸手解下了止咬器拎在手上,不忘为自己放水的行为解释道,“交换的集市都是普通的异能者,他们之中很多和联盟那些没有异能的普通人差不多,戴着这个太扎眼,到时候咱们什么都买不成了。”
沈潭没有回答陆丛,不过还是由着对方将他一路拉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