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的话,李锦素信了一半。
后宅里的夫人,惯会玩弄心术笑里藏刀,杀人于无形之中。虽不及男人权谋深重,却是招招不露声色,帮人毁人都在谈笑间。
她相信沈夫人并没有故意毁掉原主的名声,因为那个显然更合巩氏的心意,沈夫人是聪明人,不会替别人做嫁衣。但是要说沈夫人一直想保留这门亲事,她是不信的。
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
佟家犯的是大罪,流放千里。如若不是大赦,基本不可能再回封都。且归来之后,辉煌不再,已被陛下所弃,很难起复。
如此姻亲,于沈家而言不是助力,而是负累。沈夫人为子计深远,定想替沈公子寻一门有助力的亲事。
所以之前的亲事,退掉是必然的。
巩氏不知何时站到她的身边,低声叹息。
“三姐儿,沈夫人这话说得真真是让人不信,母亲不信她没有退亲的意思。有件事情母亲一直瞒着,是怕说出来你伤心。其实沈家最近都在走动,看中了锦宁侯府的嫡小姐。我思量着可能是有了眉目,这才急着撇清关系。她算盘打得好,既想赖掉这门,还寻思着让你感恩戴德。这般心计,实在是愧对你生母的一片姐妹情。”
“是啊,三妹妹,你可别被她三言两语欺骗了。”
李锦素原是垂着眸,闻言看向她们,“母亲,二姐姐,我知道了。”
“三妹妹…先前你为何直言是我带你来的。我不知道自己一片好心……”
“雯秀…”巩氏制止女儿的话,递了一个眼神过去。
李锦素一脸茫然,“二姐姐刚才要说什么?是说我向父亲母亲说你带我过来的事情吗?明明是二姐姐你告诉我沈夫人和沈公子来了,并且让我来当面问个清楚的。我那样说有什么不对吗?我说错什么了?”
段雯秀接收到自己亲娘的眼色,纵使心中恼怒,脸上还得摆出知心长姐的模样。须臾间已匀了气,拉着她的手,“好妹妹,姐姐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你这性子实在是耿直,没得让人听到笑话咱们姐妹。往后再有此类的事情,你嘴边的话可得打几个弯儿再说出去。万不可让别人误会我们李家的姑娘没有礼数,失了教养。”
“我省得了。”
看她的样子,和以前好哄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两样。巩氏心里犯了嘀咕,这三姐儿向来是蠢笨的性子,被自己拿捏得稳稳的。怎生短短两日与自己生了间隙,莫不是又受了谁的挑唆?
心里思忖着,府里的人该清理清理了。
段雯秀亲亲热热地将李锦素送回素心居,回到自己的秀水阁时,脸色立马沉了下来。内室中,巩氏正在等她。
“母亲。”
巩氏黑着脸,“雯秀,你今日此举甚是不妥当。”
“母亲,女儿也是听到沈公子上门,一时失了分寸。”
“你糊涂,之前我说的话你都当成耳旁风了吗?那沈家是什么门庭?岂是你能想的。我告诉过你,沈家有意和锦宁侯府结亲,不是我们能攀得上的人家。”
巩氏说完这番话,心里痛苦难当。她的女儿论长相才情比那侯府的小姐也是不差的,差的只是出身。
就像她自己。
当年如果不是出身不高,又怎么会嫁进段家。前夫是个病痨子,成天用药吊着。若不是家世高出许多,她怎么可能嫁过去。
原想着,嫁过去无论如何生个儿子。即便丈夫不在,她守着儿子坐稳大夫人的位置,当家做主。谁知道成亲多年,只得一个女儿。
后来夫家又出了事,家道中落。丈夫去世后,她只能带着女儿回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