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湿润而沉重的情绪压在他心头。他想说,你为何不能对自己也好一点呢。
可他却只是轻轻扶起她垂丧的肩膀,嗓音轻柔:“放心吧,这事交给我就行。”
她的眉头终于松开,缓缓扬起一个笑。
“那我便先回去了。明日,我会找空子把我这些年搜集到的消息交给曲山,你看看可有能用得上的。”说罢,她拾起来时那根木棍,缓慢地往山下去。
她向他摆摆手,“别担心,我自己下去就行。”
一阵风穿过林间,她的袖袍都鼓了起来,耳边碎发轻轻拂面,遮住了她含着笑意的半张脸。
然后那身影慢慢消失在了林间。
晏决明怔怔望着她的背影。
和煦的春夜,风儿吹个不停。柳絮飘扬而下,宛若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
晏决明站在纷飞的纯白中,心跳清晰可闻。
身后,沉睡的惊鹊振翅而起,倏忽间飞入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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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晏决明缓步走进观宅。
天宝跟在他身后,不敢说话。一路上他都觑着他的脸色,生怕他又与“那位”闹了不愉快。
好在他看上去并无不妥,只是有些神思不属。
回到观宅,他刚刚松了一口气,就听晏决明“啧”了一声,抬头就见这位向来风轻云淡的世子爷,急匆匆跑进了书房,还将门紧紧关上了。
天宝摸不着头脑,老老实实在书房门外蹲下。
半晌,晏决明猛地拉开了门,天宝吓得当即跳起来,连忙跟上去。却见他又大步流星走进厢房,“砰”地将门摔上。
天宝站在庭院中间,挠挠头。
屋内,晏决明憋了一肚子气,强忍着怒意打水洗漱一通。
他不喜欢人贴身服侍,向来亲力亲为惯了。只是今天格外气恼,连放铜盆都砸得满地响。
终于在床上躺下,他盯着头顶床帐,心中越想越气。
今日程荀与他提起那位“松烟”时,他便觉得耳熟,到了家门口突然想起来,曾在曲山给他的信中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