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曾经是他奢求不来的生活,以至于现在每每觉得满足,都深怕自己在做梦。
一片安宁中,放在小桌上的手机开始剧烈震动,沈鹤清跟着有些心神不宁,拿过来一看,顿时面色发紧。
他没接,响完不过三秒,那边继续锲而不舍地打来。
沈鹤清遇事不逃避,他想了想接起来,“喂?”
那边安静片刻,是沈蕊冰冷嫌弃的嗓音:“你在做什么?”
沈鹤清:“休养。”
简单两个字就刺激到了这个女人的神经,她像是沸腾的火星子,说话立刻夹枪带棒的,“休养?你日子倒是舒服了,听说是傍上了一个老板?好,这是你的能耐,我也不说什么,谁让你长了一张狐狸脸呢?一脉相承的!但是你凭什么针对安安?!”
最后一句话愤怒异常,似乎沈蕊要是在场,能活吞了沈鹤清。
沈鹤清捡起刚落下的绿叶把玩,许是真的失望到了极致,从前沈蕊这般疾言厉色,他总是觉得心尖钝痛,不管多热的天身上都能冒冷汗,万分难过的时候就任由沈蕊数落,一个字都说不出口,然而此时此刻,沈鹤清除了觉得对方声音刺耳外,就只剩下丝丝惆怅。
“我针对董毕安?”沈鹤清淡淡:“是他不停针对我。”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沈蕊几乎是命令式的语气:“你怎么让安安从那个什么新日公司离开的,就怎么把人给我请回去!”
沈鹤清的脸色一直很平静,他忽然问道:“我退学后,爷爷手术,你为什么不来?”、
这句话极深地打压了沈蕊的气焰,她紊乱的呼吸暴露了心虚,硬着头皮回答:“我说了多少回了,你爷爷当时回天乏术,医生都说了,就算是换了肾也活不过两年,活着也是遭罪,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是吗?”沈鹤清眸光轻敛。
“所以我说的你到底听见了没?”沈蕊质问。
“凭什么?”
这三字很轻,却激得空气中尘土飞扬,沈鹤清心头巨石震颤,这些年来压得他喘不过气的一些东西,似乎再也无法控制他了。
沈蕊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你说什么?”
“凭什么?”沈鹤清重复,他能感觉到有什么在骨血中快速生长,一道声音夜以继日地告诉他,“不可以再这么下去了。”从前沈鹤清丧失希望,沉疴缠身,他身心俱疲,懒得挣扎,可如今不一样,秦照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将他从深渊中一点点抱出来,林教授不管不顾地保留下他的学籍,这一切的一切,支撑他从泥沼中一点点站起来。
足够了,沈鹤清又想,他没跟董毕安争一分一毫,几乎于自焚般成全着所有人,可他也是人。
“沈鹤清!”沈蕊尖叫:“你怎么敢……”
“被新日踢出去是他自己作的。”沈鹤清打断,“这我不会管,还有,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因为董毕安的喜好而委屈自己,从前你们可以拿着爷爷来威胁我,现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