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会有很多没了盘缠而无法入住客栈的学子冻死街头。
这个消息本来就为沉甸甸的京城添了几分压抑,而这道圣旨一下子压垮了天下读书人最后一根稻草。
圣人在圣旨里严厉谴责近来读书只能诵其文却不识其意的弊病,在明年的乡试中取消了帖经考试,加了农务与诗歌的考试项目。
书本里的字句倒背如流却不识其意,只为科举而读书的弊病非一日两日养成,现在的那些学子早已习惯了那种不需要动心思的考试方式,而诗歌反倒是从未引起重人重视。
而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学子平日里不食五谷杂粮,更何况考他们务农,还不如让老农来读书利索。
这个圣旨一出,绝大多数的学子变觉得犹如晴天霹雳。
不考帖经,不考明经,反而考农务与不务正业的诗歌,这不是往死理逼他们吗?
他们哪里懂得四时天气,哪里认识麦子与杂草的区别。
所以,京城所有的学子顿时暴动了。
那些平日里时常出入清远侯府学子便一窝蜂的聚集到了清远侯府门口。
而清远侯此时正眉头紧锁的关在书房里琢磨圣人此举的意图。
即便圣人不满科举弊病,渴求珍重有才之士,也不该如此鲁莽冲动的作出这种决定。
都说读书人造反,十年不成。
但是读书人的笔杆子,言官的唾沫星子就能淹死人。
裴彦馨窝在榻上品着红茶听说了此事时,手上端着的茶盏不稳,险些扔了出去。
她放下茶盏,一把抓过小丫鬟问道:“祖父呢?”
“侯爷在书房里,一直没有出来。”
小丫鬟连忙回道。
“外面守了多少人?”
“不下两三百人,正门侧门角门都有人等着见侯爷,府里的管事都不能出门采买了。”
裴彦馨起身深吸了口气,望着窗棂外有些刺眼的阳光,觉得有种喘不过气来的压抑之感。
裴彦馨想了想往外走去,篆儿见状连忙跟上。
她走到荣寿堂门口又住了脚,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这时,荣寿堂帘子被掀开,走出一个人影来。
“五娘子,您要见老爷吗?”
汪嬷嬷的手牵过裴彦馨,一如既往的温暖。
裴彦馨眉头微皱,不经意的把手拉出来看着她问:“祖父怎么样了?”
汪嬷嬷回头朝里面望了一眼,摇了摇头。
裴彦馨咬了咬牙转身往回走。
汪嬷嬷见状忙道:“五娘子不见老爷了吗?”
“不了,我都是小事儿,就不给祖父添麻烦了。”
裴彦馨又回了住处,遣了篆儿她们下去,一个人坐在榻上出神。
她记起前世时的一件事儿。
那时好像也是这一年,上康九年。
上康九年,江南水涝成灾,因当地县令应变处置不当造成众多良田颗粒无收,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再加上薛后离世的打击,圣人痛定思痛决心整顿吏治,而且是从官员选拔的科举身上着手。
这一举措引起全天下读书人的强烈反对。
作为门生遍布,读书人代表的裴之睿被一群学子祈求,上书请愿。
那时她九岁,心思并不在这些朝政上面,所以知道的很少,隐约知道祖父联系了多位当今大儒一起请命,请求圣人收回成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