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鹰贴地箭矢般朝奔驰而至的敌骑投去,敌矢全部落空。在对方未能射出第二轮箭前,除跑在前头的七、八个战士外,其它人纵能及时发射,亦找不到目标。
他发动处位于火光映照的范围外,当施展贴地弹射,他就像与黑暗融为一体,近者只依稀看到一道模糊的影子,远看过来,龙鹰就像消失了。
下一刹那他已穿入两骑间去,弹射的角度准确微妙至极点,乃向上轻微斜上,到与敌人“相逢”之际,刚平马背的高度,只见弯月刀化为芒影,往两边挥闪,同时两脚左右疾踢,所过处的七、八骑,不但人要溅血坠马,战马亦往两侧倾跌,重重撞在另一骑上,生出骨牌效应。
一时间,前五排人马同时以龙鹰为中心往外倾跌。
要知这个五百人的骑队,全是能征惯战的突厥战士,队形整齐,正处于全速奔驰的当儿,即使遇上强如龙鹰者,亦能凭如狂潮暴浪的冲奔之势,将他完全淹没。但此优势反被龙鹰巧妙运用,霎时间,后面收不住势子的快骑,全撞往坠地或正坠跌的己方人和马处,重重撞作一团,其混乱的情况,非是笔墨可以形容,有点像潮浪遇上障碍,忽然反方向回溅。
气势如虹的部队,硬生生给龙鹰截着,勒马的勒马,勒不住者人、马同时变作滚地葫芦,近百骑东歪西倒,在沙石地面挣扎纠缠。
就趁敌人的延误,风过庭一众已在没有威胁下前冲十多丈,离北面拦在前面的骑队不到千步之遥。
后至的骑队改变方向,改从左后侧朝风过庭等追过去。
龙鹰从乱成一片的敌方先头部队脱身而出,背挂顺手牵羊而来的三筒箭,倏忽间掠过四、五百步的距离,来到风过庭等人的西面四丈许处,施当日阻截柔然战士的故技,边走边绊马索般往后方和左方,掷出贴地旋转如风车的箭矢,令对方的盾牌在完全不起作用下,战马纷被绊跌。
后方从混乱中追来的十多骑首先中招,名副其实的人仰马翻,接着是狂驰而来的另一个五百人队伍,前排战马全体失蹄,如最先赶至的部队般骑撞骑、人碰人的跌作一团,人呼马嘶,火炬坠地,没人弄得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知已溃不成阵,不但没法构成予对方任何威胁,还自身难保,坠地者在马蹄践踏下,惨叫连天。
龙鹰并不闲着,凭一口魔气赶上风过庭,祭出折叠弓,拔箭朝横布前方的敌阵连珠发射,难得是速度丝毫不受影响。
箭矢望空弯去,八百步外的敌骑纷纷中箭,马儿受惊下跳蹄嘶鸣。
另一边冲来的两个骑队,最接近的仍在二千步外。
号角声传来,指示己方人马变阵应付,但已失去时机。
前方横布如堵的骑阵,队尾忽然乱起来,人仰马翻,显示有敌从后突袭。
龙鹰等求神拜佛,就是等待此刻的发生,见状大喜,登时士气更盛,视八百步的距离如数尺之地,全速奔驰。
一人从敌阵里冒起,迅如轻烟,从马背到马背,过处寒芒闪动,马背的战士全变成和稀泥似的,被他斩瓜切菜的劈下马来。
远近敌队全体动员,朝被前后夹击的己方部队疾驰来援,但已迟了一步。
龙鹰领先杀入敌阵,杀人夺马,众人纷纷效尤,呼吸间从“步兵”变成“骑兵”,深进敌阵。
各人含恨出手,敌人则在前后夹击下溃不成阵,败势已成,给他们势如破竹的杀过去。
敌后亦有一队十多人骑马杀过来,一马当先者赫然是曾与龙鹰并肩作战的高手博真,手上长枪左挑右扫,挡者披靡,开怀大笑道:“龙兄想撇下我吗?没那般容易。”
龙鹰已接近油尽灯枯,没气力回应他。
两方人马会合时,四周的敌人不但没有威胁的能力,还往两边逃命。
随在博真之后是没有参与追击行动的高手团余下兄弟,还有桑槐,与龙鹰会合后掉转马头,朝北驰去。
享尽“杀敌”之乐的符太,此时夺得一马,追着众人,为他们殿后。
倏忽间,他们已破出重围,敌人全落在后方拼命狂追。
那种鸟脱囚笼,逃出生天的滋味,确是无与伦比。
驰至半里的距离,三十匹空骑在自家兄弟牵引下,正恭候他们大驾。
众人见之心痛,因想起阵亡的兄弟。不过时间已不容他们多想,以千计的敌骑正漫原追来,最接近的离他们不到千步。
龙鹰等弃下夺来的战马,马背过马背,骑着生力军马儿,继续奔逃。
就如敌人现在所骑的战马般,这一阵急奔,令战马疲上加疲,已接近它们的极限,换乘新马后立令他们速度骤增,十多下呼吸间,将追兵抛远至三千步外。
龙鹰经马背上的调息,魔功几尽复过来,心忖后方的追兵,该是奉有严令,如让龙鹰等破围到达砾石平原,布于丘陵地带的十八个骑队九千兵,必须全力追杀。
事情发生得太快了,破围只是半盏热茶的工夫,时间不容思考,情况失控,丹罗度又不肯错过杀龙鹰的机会,故在未能全面掌握情况下,又欺他们精兵旅兵力薄弱,不肯放弃追杀。
在军事策略上,丹罗度的决定绝对是冒险。
领头的桑槐打出手势,嚷道:“三人一排,走直线。”
众人默契极佳,改变队形,一字长蛇般逆着寒风朝前疾驰。
雪儿的欢嘶从前方传至,令龙鹰差些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刹那间,他已晓得精兵旅在林壮和丁伏民的领导下趋向成熟,今次并非只是来接应那般简单,而是连消带打,丝毫不惧对方强大的实力。
最难得是双方间的默契,他们清楚龙鹰的为人,知他必不顾一切赶来与他们会合,整个行动便是针对此而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