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的攻防战,如火如荼进行着。
峡寨的诈作遇袭,触发了敌人的全面发动,来势凶猛,由于其总兵力在联军四倍之上,能否抵得住其一首轮狂攻,对龙鹰一方至为关键,龙鹰遂将新得来的歹毒火器派上用场。以焚林之策,遏止突厥主力军的正面冲击。
毒烟雾随风卷罩敌人东来必经之路的大片地域,不但令对方呼吸困难,动辄有中毒之险,更大大影响其视野,纵有火炬照明仍难及远。
放火烧林是既定之计,早在树林堆放大批的干草和干驼粪,故火势迅快猛烈,半盏热茶的工夫已席卷整片树林,又黑又浓夹杂毒气的烟雾将攻原的部队吞噬。
丹罗度不负盛名,一方面大吃一惊。猜到火器落入龙鹰手中,峡寨的着火焚烧只是诈计,但亦知道此时下令攻北坡的部队立即退却等于自杀。未见其利,先见其害,只得任由手下依计行事。
另一方面则改变进攻策略,放过进攻湖阵和屏岭北的窑寨,改为全力攻打屏岭南的临时木寨。只要能摘下木寨,可取得立足的强大据点,再凭占压倒性优势的兵力,在守稳阵脚后与龙鹰周旋。
即使一时未能攻陷临时木寨,亦可牵制得林壮的人动弹不得,丹罗度一方从东南来由二千战士组成的骑兵部队,亦可从西面绕过屏岭,取得鹿望野西部的控制权,进而绕击北坡。
焚林的一着对龙鹰一方有利也有弊,广被的烟雾令在屏岭之颠总揽全局的君怀朴,视线受影响,看不真切,未能立即察觉敌人改变攻打目标,幸好他乃机灵多变的智士,迟迟未见敌人直接冲击湖阵,而湖阵、窑寨之东至乎屏岭东南的广阔地区,全被一阵阵烟雾掩盖。没法掌握敌人兵马调动的确切情况,心知不妙,立即以灯号知会桑槐和本修阿那应变。
桑槐只能干瞪眼睛,因他以五百人守湖阵,属最起码的低限军力,没可能抽调人手,何况还要应付攻坡部队绕壕来袭。
但他终为白鲁族最通兵法者,立即以本族的传讯方法,吹响羊角,下令本修阿那和他的一千五百白鲁族战士,从藏身处沿湖西驰援临时木寨,更重要是防止敌人进据绿洲的东部,甚至截断绿洲与古道的联系。
这是最明智的一着,对全局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本修阿那亦是了得,毅然执行命令,与在湖西支援的二百吐蕃兵会合后,赶赴临时木寨。二百吐蕃精锐返寨增强实力,本修阿那则在木寨西面的疏林区结阵布防,务要令敌人没法绕往屏岭之西。
调动刚完成,丹罗度移往屏岭之南的大军已纵骑狂攻,他们不但具备攀墙的钩索,还有云梯,欠的只是越壕车,否则林壮和手下能否守得住木寨,尚为未知之数。
临时木寨外的两重壕堑,于入黑后一个时辰方完成,令“木寨”升级为“堑寨”,而高低不齐的栅墙顶部,正好成为作战时的女墙,仿如城廓。
更妙是木寨在处本是牛马栏,联军故意不拆除栅栏,成为栅墙外的重重障碍。
丹罗度志不在攻寨,狂攻两轮后,被林壮方的投石机、箭矢硬拒于壕堑外,只是将木寨重重包围,又使人伐木制造越壕工具,并令早进占鹿望野西南角的二千骑沿西缘朝北挺进。
敌方主力军对木寨展开攻势的一刻,沿北坡山脉而来的两个部队,亦已到位,毫不犹豫的一攻北坡阵地,另一军绕沟疾驰侧攻湖阵。
一时矢石齐发,喊杀震天。
攻北坡的部队还以为峡寨早被攻陷,立即被杀个措手不及,三十多辆越壕车,打头阵的七、八辆因目标明显,成为投石机的石靶,立即报销,大大削弱其越壕的力量。不过由于敌方势众,重整阵脚后二度进犯,只要能突破缺口,北坡肯定守不住,那时丁伏民和手下只能退守峡寨以能再硬撑一阵子,形势紧急至极。龙鹰早有见及此,故定下前后夹击的战法策略。
绕壕攻打湖阵的二千敌骑最是气势如虹,桑槐更晓得己方再无后着。一旦让对方绕往北坡,即使另一攻北坡部队被击溃,这二千人仍有足够实力夺取峡寨,那等若联军输掉了这场仗。
战场上瞬息万变,双方优劣之势亦不住变化。
桑槐当机立断,将十台投石机的投掷角度,调校为坐西南朝东北,务要于敌人成功绕壕前加以阻截,避过投石者则饷以分配来的火石榴箭和一般箭矢,是能阻多久便多久,希望龙鹰有回天之力。
一如龙鹰所料,决定战争成败的,始终是北坡的争夺战。
龙鹰蹲在北坡山脉从崖壁突出来的板岩上,射出第一枝火石榴箭。
他比任何人清楚战局的发展,更晓得丹罗度犯了个致命的错误。就是花力气去包围临时木寨,令只得二千人的骑队去攻占湖西。
其实丹罗度根本不用理会木寨,只需要留下二、三千人,可压制得木寨动弹不得,然后全军绕西往北,试问本修阿那的区区二千人,如何抵得住他逾万的大军?
夜袭和冲击战,正是突厥狼军纵横塞外的看家本领。
不过丹罗度太自恃了,仍以为联军一方兵力薄弱,要守稳北坡须放弃其他地方,又想不到有君怀朴在暗中主持大局,采取了正确的应变手段,故认为二千人已足够有余。
丹罗度犯错的另一原因,是急于求胜。情况很像山南驿的重演,怕的是龙鹰一方的援军可在任何时刻抵达鹿望野,若明日能在一天之内拔掉木寨,北坡又落入他手上,那湖阵会变得孤立无援,肯定抵不到后天破晓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