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有些慌张,也有些抗拒。
沈穆的手指停在她眼皮上,感受着少女的体温,张张合合的眼皮如同蝴蝶翅膀在扇动,挠着人心,痒痒的。
他的手不由自主朝下滑了滑,落在鼻梁一侧的肌肤上。
柳念絮心慌意乱,猛然伸手狠狠一下拍在对方手上,声音越发冷厉几分:“殿下!”
沈穆缩回手,捻捻手指,波澜不惊地问:“何事?”
柳念絮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他,直盯的他心里发毛,才移回目光。
如玉碎般清润的声音慢慢道:“殿下,自古人间多少事,皆从情欲生。以殿下的性情,当不会将自己陷入那般不堪的境地。”
沈穆笑笑:“为何不会?”
柳念絮哑口无言。
沈穆与她不同,她一生所有的苦难,都因唐婉言的情欲而起,打心底里厌恶这件事。可沈穆,凭什么与她一样?
心中一片荒凉,柳念絮笑笑,抬眸看着月亮,抗拒之意从全身上下散发出来。
沈穆盯着她娇美如画的容颜,轻轻侧目,轻松道:“跟你开玩笑的,不必放在心上。”
柳念絮亦跟着装作轻松:“殿下这般年纪,还喜欢胡闹吗?”
心里面却还是凉意如水。
是真是假,她看得出来,是不是玩笑,更一清二楚。
假的不会变成真的,真的也假不了,纵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亦遮掩不住。
柳念絮趴在栏杆上,长长的睫毛遮住乌黑的瞳仁,红肿的眼皮更显得楚楚可怜。
她当作无事发生,低低开口:“有件事要求殿下。”
“何事?”
“周夫人明日回乡。”柳念絮敲着栏杆,慢悠悠开口,“她这样的人,该受些教训才好,求殿下给周翰林安排个千娇百媚的贵妾。”
“不用耽搁好人家的女儿。”柳念絮平静开口,“我知道秦淮河上,十里烟波,花船如梭,花船上的花娘个个千娇百媚,姿容过人,可年纪大了便被弃如敝履,若能做翰林之妾,也算是终身有靠。”
沈穆没答应,只特别好奇地问:“秦淮河连我都不曾去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好好的内宅闺秀,谁会在她面前说这种话?如秦淮妓子,一般的官僚都不知道她们后路,她是怎么知道的?这一点很值得怀疑。
柳念絮嫌弃不已:“那是殿下孤陋寡闻!”
沈穆只盯着她。
柳念絮深深叹口气,“我爹以前找过几个秦淮名妓,养在郊外的庄子里准备送给同僚。我家下人都怕我,事无巨细全都告诉我了,殿下还想问什么?”
沈穆收回目光,慢悠悠道:“原来如此,你所求不过小事一桩,应了你也无妨,保证做到天衣无缝。”
柳念絮趴在栏杆上翻了个白眼。
“可是周夫人从不在意家中姬妾,甚至能把庶子视如己出,让周翰林纳个贵妾,对她有什么影响吗?”
“那是因为周家的姬妾,都是丫头抬的。”柳念絮漫不经心道,“身契捏在周夫人手中,不敢对她不敬。若新姨娘与她争宠,争权,争子嗣,周夫人还能稳坐钓鱼台吗?至于这位新姨娘会不会与她争斗,就看殿下的人怎么教了。”
总而言之,这是殿下的事情,不是我的事情。
沈穆摇摇头,感慨道:“照理说,你不该这般恨她的。”
“我不恨她。”柳念絮漫不经心道,“我对恨的人,没有这么和风细雨。我只是想让周家内宅不宁,周夫人疲于奔命,没空搭理大表嫂,也没空折腾妞妞。”
至于周家人是死是活,管她屁事!
沈穆沉默片刻,摇摇头叹息一声。
柳念絮漫不经心道:“殿下不必觉得我狠毒,我还能更狠一些,只是没必要罢了。”
沈穆来了兴致,问她:“更狠一点事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