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三老爷先跑去找府中的管事,让他拖延着贺府的仆役。以礼物太多太杂需要整理为由,让那群人暂时在院里等着。然后趁着时间,赶紧去找宋三婶。
宋三夫人整理好心情,将脸洗净,去看望晕倒的宋老夫人。
大夫已回报说并无大碍,等人醒了好生调养即可。于是她端了刚煮好的补药,送去对方屋里。结果才进去,又被宋诗闻几句暗中指责的话给气出来了。
宋三夫人生着闷气,在回房间的路上,被宋三老爷拦住。
他急问道:“你还记得母亲与宋二,都从礼物里面拿了些什么吗?”
宋三婶说:“我哪记得?总归是一些好看的首饰,还有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
宋三老爷听她描述,觉得事情可能不大严重,小心问道:“多吗?”
“我哪知道!她们拿了什么,又不会告诉我。”宋三婶想了想,补充道,“不过那些东西看着都很名贵,其实我也很想拿。”
宋三老爷叫她最后一句震得眼前发黑。这帮女人什么不想要?最想要的就是自己的命吧!
“这可怎么办?”宋三老爷原地打转,“母亲如今晕了,我上哪儿去找东西?她醒了吗?”
宋三婶嘀咕:“你方才冲撞了她。她就是醒了,也未必乐意还你啊。”
宋三老爷张口欲言,最后发现她说得还真对。
宋老夫人本性爱占便宜,贺府的便宜就更爱占了,揣进兜里的东西就不愿意拿出来。更何况那些首饰,她估计真的很喜欢。
宋三婶说:“这贺府的人还能数得那么清楚?”
宋三老爷抬手指向门口,大声道:“傅长钧就在外面候着呢,要把东西带走,你说我敢少他一两件吗?”这少的礼物,怕是要用他的老胳膊老腿来赔!
宋三婶撇嘴,心中对老夫人的不满越发厚重,嘴上抱怨道:“怎么这些麻烦事,尽是你我来做?”
宋三老爷骂:“你够了吧?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宋三婶见他真的忙乱,便出主意说:“那就鱼目混珠吧。傅长钧一大男人,总不至于对女人的首饰有研究。你就是把东西捧到他面前,他也未必分辨得出来。而且就算他知道东西错了,我们也没少了他们的,到时问起来,他难道还非与我们计较那一两件首饰的差价不成?不至于。”
宋三老爷一听,觉得着实不错,问道:“鱼目呢?”
“你可别看我!我都已经还回去了,凭什么还要倒贴!”宋三婶又开始激动,一副誓死不从的架势抗拒道,“找你娘去!你娘要是没醒,就找你侄女儿去!逼着她给,她总不能赖了吧?我就不信她丢得起这个人!”
宋三老爷的脚步急促徘徊了一阵,最后没有办法,决定还是去找他母亲。
宋老夫人其实已经醒了,正在同宋诗闻哭诉。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儿子竟然会为了一个宋初昭打她。
她几个儿子里,最疼的就是老三啊。也是老三陪了她最长时间。今日闹成这样,是她万般不想看见的。
她察觉到自己或许做错了事,也确实对宋诗闻过于宽纵,但是被撞了一下之后,愤怒排在了情绪的第一位,别的事情都不重要了。
她低声哭着,宋诗闻抱着她好言安慰。这一被安慰,宋老夫人越发觉得自己委屈。
她是家中辈分最大的长辈啊,三老爷在下人面前那样责骂她,分明是大不孝。后来明知她晕了,也不过来看一眼。好歹是从她肚子里掉下来的肉,怎么就那么薄情?
最后果然只有宋诗闻陪在她身边。她不疼二娘,又该疼谁?
恰巧这时听到婢女说宋三老爷来见,宋老夫人冷了脸,擦干净眼泪,只说不见。
宋诗闻扶她躺下,亲自走出去同宋三老爷说话。
“祖母还未醒呢。”宋诗闻低着头,叹道,“三叔,您这次有些不小心了。”
宋三老爷朝里张望了一眼,说:“我找你也可以。”
宋诗闻惊讶:“三叔找我做什么?”
宋三老爷:“你与母亲,是否错拿了贺府送来的礼物?那是贺将军专程送给三娘的,想必你二人误会了。现下需要拿出来。”
正在偷听的宋老夫人气得翻了个身,躺到床铺里侧,再不做理会。
宋诗闻眉头皱起,说:“这祖母都还未醒,妹妹就惦记起这种事情……”
宋三老爷打断她道:“是你妹妹要搬出去住,贺府亲自派人来拿礼物。我不管你是不是忘了将东西放在哪里,又或者是忘了都拿了些什么东西,反正件数不能少。你先给三叔补上,叫三叔拿去还给人家。”
宋诗闻很不情愿,这种不情愿更多的来自于对宋初昭的不满。不满里有嫉妒,有怨愤。而现在,完全被一种名叫“不甘心”的滋味所填满。
她从小就在老夫人的偏爱中长大,虽然晓得自己有个妹妹,却一直拿她当做外人。这是老夫人耳濡目染教给她的,改不掉。
老夫人告诉她,她比宋初昭要高贵、要受宠、要讨人喜欢。
对方在边关吹风淋雨,她在京城读书识字。对方是一个乡野村妇、不知礼数,她是将军嫡女、名门子弟。二人不能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