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S市人。”
“哦,那可是大都市啊!”
“呵呵,住久了也不觉得。”
“那你搬到这里来习惯吗?”
“不大习惯。我本来不必搬来的,既然季篁喜欢这里,我就跟着来了。”
很怪哦。彩虹的心“噔”地一跳。听他的口气进F大很容易,就好像去电影院看电影,买张票就进来了。沈非同学,你以为F大学是菜园子,想进就进,想出就出么。多少人削尖了脑袋往里钻还钻不进来呢。
“你们是……嗯……很要好的朋友?”
“对。”他指着一个房间说,“对不起我正在写论文,不能陪你多聊。不如你在他的房间里等他吧?他应当很快就回来了。”
“好的。”
“想喝点什么?茶还是咖啡?”
“咖啡,谢谢。”
季篁的房间很小,但看上去不算小,因为里面几乎什么也没有。
绿色的窗帘,一张单人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个书架,一个衣橱。
床和桌子都很陈旧,大约是房主提供的。床上很干净,白色的床单,蓝色的被子,叠得很整齐。季篁是个爱干净的人,这一点彩虹在学校就观察到了。与他的几次短短的相遇,都会有擦桌子的镜头,以至于清洁工打扫时故意将他的办公室漏掉。那个所谓的书架竟是用砖和木头临时搭建的。几块砖架一条木板,又是几块砖,又架一条木板,如此往上四层。木板被漆成绿色,别是一股反朴归真的味道。空空的白墙壁挂着一张全家福,一位脸色苍白的妇人拥着三个小男孩。全家四口,没一个脸上有笑容。那妇人的眼光很温暖,很镇定。她应当是个漂亮而意志坚强的女人,看上去瘦得出奇,仿佛长期营养不良,两个颧骨高高地凸起来,衬得眼眶深深地陷下去,衣服披在身上,好像一个空空的架子。比起中文系那些学富五车的老教授,季篁的书不算多,也有几百本,有一半是英文原著。彩虹扫了几眼,都是市面上买不到的专业书,也不知他是从哪里弄来的。
彩虹在里面坐了五分钟,喝了半杯咖啡,沈非忽然进来说:“对不起,我忘了他今晚应当在体育馆上班。多半是下了班才会回来。”
“上班?”她不禁站起来。
“季篁是业余教练,一周有两个晚上在体育馆教瑜伽。一个初级班,一个中级班。”
瑜伽!Yoga!
彩虹的眼眶瞪得不能再大了:“真的?”
沈非看了看手表:“现在第一个班刚刚开始,你是愿意在这里等呢还是愿意去体育馆找他?”
瑜伽馆外有人把守,彩虹央求了半天,守门人才说:“你在门外等着,下课了再找他。”
大门是玻璃的,高度隔音。里面是个四面镶着镜子的芭蕾舞练习厅。
季篁坐在前方的坐垫上,带领着三十几个学生练习调息。
他穿一件白色的紧身T恤,下面是一条黑色的瑜伽短裤。赤脚站在前方的垫子上开始了几个简单的普拉提动作,伸臂抬腿,像个杂技演员那样缓慢而稳定地将身体弯成各种形状。他的神情异常专注,不笑,也没有任何表情。彩虹不知不觉地凝神屏息,仿佛自己也是学生中的一员,随着他的指令做起了腹式呼吸。而她的目光不老实地停留在他结实的,被T恤紧紧包裹的胸肌上,想见那些紧崩的背肌在骨骼间滑动,修长的肢体海葵般伸屈,她甚至听见了筋腱拉动、关节作响的声音。
正看得面红耳赤、如痴如醉,突然有人在背后拍了她一下。彩虹闪电般地退后半步,回头一看,是位匆匆赶来的年轻女人,穿着紫色的瑜伽服,头上扎着一条红色的头带。
她不是很美丽,不过看上去生机勃勃。
“你是不是想报名参加这个班?”那人很热心地问。
她支支吾吾地嗯了一声。
“没戏,今年的全报满了。下一期的都满了。”那人神秘地说,“知道是为什么吗?”
彩虹迷惑地看着她:“为什么?”
“这个老师太hot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