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他以为她已经彻底忘记了他,垂头丧气地想到前面花厅或者边上的随便什么空屋子里过一夜的时候,突然看见门开了,一道灯光透了出来,茯苓的声音响了起来:&ldo;驸马爷,公主叫你进去了。&rdo;
步效远压住心里涌出得一阵欢喜之意,应了一声,急忙转身要进去,门口差点与茯苓迎头相碰,见她和她身后鱼贯出来的侍女们似乎都在笑,这才有些羞赧地让到了一边,慌得茯苓急忙后退了几步,说道:&ldo;不敢叫驸马爷让道,请驸马爷进去吧。&rdo;
步效远低声道了声谢,飞快走了几步进去了,一抬头,看见榻上的帷帐被金钩挂起,昌平弓膝正斜斜靠坐在chuáng榻一头,卸尽了钗环,乌黑的秀发软软地垂在了一边肩膀上,身上不过一件中衣,肤若凝脂,正侧头看着自己,一下又脸热心跳起来,停在了她七八步开外的地方,微垂着眼,竟没有与她对视的勇气。
&ldo;过来!&rdo;
他听见她叫了一声。飞快抬眼看去,见明亮的烛火里,她正笑盈盈看着自己,眸光莹然,心神一dàng,脚已是不由自主地迈了开来,一步步靠近,终是停在了自己昨夜栖身过了一夜的踏脚台之前。
&ldo;你很想和我一道睡?&rdo;
昌平笑盈盈问道,容色把满室都映得chun光一片。
步效远脑子轰一声响了起来,呆呆看着她一动不动,不知道她怎么突然会这么问。
&ldo;前次写给你的那几条,还记得第四条怎么说的吗?&rdo;
&ldo;第四,不得有所欺瞒……&rdo;
步效远想都未想,脱口而出。
&ldo;记住就好,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很想和我一道睡,是不是?&rdo;
昌平下榻,赤足站在了踏脚台上,堪堪到他眉间,抬眼看着他又问。
步效远脸已经涨得像快滴出了血,在她这样近距离的bi视之下,终于垂下了头,憋出了一个字:&ldo;想……&rdo;,声音却低得几乎像是蚊呐。
这个字一出口,他觉得自己骤然像是卸下了千钧的重担,心里又微微涌出了一丝欢喜和期待,悄悄抬眼飞快地看了一眼她,却是怔住了。
她刚才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了,现在正冷着脸,用她那双乌黑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ldo;所以你就在我母亲面前告状,说我在公主府不让你进房?有没有顺便再说我昨夜叫你睡踏脚啊?嗯?&rdo;
昌平微微后仰着头,冷冷地问道,眼睛里已经带了些嘲讽之意。
步效远半晌才反应了过来。
&ldo;真的没有!我没有对别人说起过这个!&rdo;
他大概是真急了,竟然伸手拉住了她一只手,见她低头盯着自己的手背一动不动,顺她目光看下去,在她那只纤白小手的映衬下,第一次发觉自己这只已经长在他身上将近二十年的手竟然这么地粗黑厚大,一下自惭形秽起来,慌忙松开了,缩回了手。
昌平这才抬眼盯着他,依旧是不依不饶的气势:&ldo;你没说,刚才我母亲为什么突然在我面前问起这个?&rdo;
步效远又开始面红耳赤了,只不过这次是被急出来的。
&ldo;我真的没有提。陛下叫我过去,只是夸赞了我几句,说……&rdo;
他看了眼昌平,迟疑了下。
&ldo;说什么?老实告诉我,不许隐瞒!&rdo;
步效远一咬牙,眼睛看着她的衣角,低声说道:&ldo;陛下问你有没有欺负我,我说没有。陛下说你被她宠坏了,脾气不好,叫我要多担待些,我都应了下来。陛下又问我以后想做什么,我说想报效国家……,但是她真的没有问你说的那个事……&rdo;
昌平的脸色更加难看:&ldo;她要是问起的话,你就会趁机告状,是不是?&rdo;
&ldo;不会,真的!&rdo;
步效远急忙摇头。
昌平打量他片刻,哼了一声:&ldo;你嘴巴上这么说,心里一定在怪我,是不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