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挑错了突破口。也许他以为只要不坏江南的政事,只挑一个无关紧要的公主,反而显得虽急躁,却也不误大事的形象吧。他自以为这不触及底线,无伤大雅。
可是他却不知道皇上护短。真正在意的,恰恰是不忍碰的,也是底线。更是不叫旁人碰的。
触到底线,雍正能不怒吗?!
这一次,宝亲王怕是失算了。
为什么忍不住呢?!便是心里再急,也不能这么公然的明晃晃的试探加如此无礼啊。
到底还是太年轻。加上以前真的太顺。所以心里急躁了,轻率了。五阿哥让他感受到威胁和奇怪了。这才如此失策了吗?!
大清的社稷,以及家人,都是雍正最为在乎的东西。无论是儿子之间相互争夺,还是交锋,都可以,但要光明正大,别涉及到政事来置气和交锋,这是底线之一,第二个,便是不能容忍将无辜的人也牵扯其中。
宝亲王这一次,真的怕是……
苏培盛低下头,有点愁,翠儿这个事,怕是不好向小老太交代,这个事吧,当初答应的好好的,哎……
再加上,皇上要发起怒来,万一出点变故。可如何是好?!
关键是现在虽然是在苏州,然而五爷不在身边,万一真的逼急了儿子,真的要硬夺,可如何是好?!
便是苏培盛现在也不敢赌,到底有多少人支持着四爷呢。毕竟皇上之前病危过一次,差一点就没了,很多人其实已经做好了四阿哥上位的准备了。这个事说不好。
再则虽说四爷不敢,然而,人的心,是极其危险的东西,万一脑子一热,不顾后果的真的做了,如何是好?!
难就难在这一点上!
应不至于到此地步的。但是也赌不起,输不得。
苏培盛见惯了这些风浪兴起落下,他不得不往最坏的方向去思考,去防备。
巡抚台大人已经告退出来了。
苏培盛笑道:“大人,我送送您。”
巡抚台哪里敢劳驾他,忙道:“不敢有劳苏公公,还请留步,我自行出去便可!”
苏培盛因此送了几步,送到二门这才看着他远去了。
回了正院,雍正道:“有事?!别吞吞吐吐,可是老四又出夭蛾子了?!有话直说。”
苏培盛道:“这个事,奴才也没料着。说实话,的确是有点出人意料!”
因此便小声的说了,雍正气的不轻,腾的站了起来,头一阵发晕。苏培盛防着呢,忙端了一杯茶与他,道:“皇上消消气。这个事,不能轻易发作啊!”
苏培盛能想到的,雍正自然更能想得清。因此他饮了茶,眼神狠厉,冷笑道:“他想干什么?!哈,果然儿大不由爹!连他,朕都没想到,他竟然敢!”
咬牙切齿的,恨不得揍一顿。
若是普通人家,也许现在就叫来鞭一顿,就老实了。
但是在天家是不能这么做的。而天子,有时候比起普通人,要有更多的隐忍,更多的承担,更多的无可奈何。
他们不能任性的像普通人一样,大吵大闹的顶多关系僵了,这种后果,不来往也就罢了。
可是在天家这是不能承受的后果。
若是真僵了,便可能将彼此逼入死角,是一种非常危险的局面,要么是父逼子,要么就是子逼父。只有这两种最不可承受的,严重的后果。
苏培盛给他抚着后背,雍正气的喘气呢,苏培盛低声道:“万岁爷便是心里再恨,也得为公主想一想,公主还年幼,这样的事,外人不知完全与她无关。然而线头确实是由此而起。若是真的发作了,外臣怎么想公主?!小小年纪,难道当一个杨妃的名声吗?!”
苏培盛声音小了些,道:“无论有多难堪,无论有多难,还不至最糟的一步,切莫生气,万岁爷可要小心身子,好歹要等到五爷回来。”
雍正恢复了些理智,道:“翠儿委屈,她冤枉。”
“委屈公主倒不在意,只是真冤枉,四爷较劲的可不是为了一个公主,而是五爷的事呢,也正因此,公主才不与万岁爷说,就是顾忌着这关系,都说疏不间亲,万岁爷与四爷五爷是亲父子,因此公主只能忍着,能担的也就担了,公主是真的敬重万岁爷。”苏培盛道。
“不错,翠儿很好。”雍正恢复了些冷静,道:“也更因此,便更不能将她牵扯其中。万没有倒连累她的。此事本就与她无干。岂能叫她名声倒被累了!”
雍正呵呵冷笑,道:“他也是真敢想啊!”
也不知道是气什么,气他敢如此试探,敢觊觎一切,包括这个位置,以及公主,或者是频频的试探着兄弟的去向。
苏培盛知道他一时气怒消不了呢,但好歹恢复了理智,因此便只是抚着背。
雍正也不说话,这个事的确不能轻易发作,还得忍耐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