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渐渐散去,子夕让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她跟随着回宫的士兵后面走,她牢牢记住所有的道路,终于看到了高高的宫门。
是夜,月明星稀。
子夕跟随一队巡夜的士兵,没费力气就进入了平常人休想踏进一步的王宫大门。这要归功于公子琰的隐身衣!
子夕把爹爹留给她的刻刀紧紧握在手里,这刻刀短小精致却锋利无比。听爹爹说这刻刀是开天辟地时留下的上古的宝物,由爹爹的祖上传下来的,传到爹爹这里已经不知道多少代,爹爹说过,用它做刻刀实在是辱没了它。
子夕曾随爹爹学习雕刻,在她没学成手艺之前,爹爹死活都不给她用这把刀,口里直说:“莫动,莫动,动了就要掉手指,断了手指的女娃娃是嫁不出去的!”想到这里,爹爹充满慈爱,温暖关怀的笑容,又出现在子夕眼前,令子夕心头一酸。黑暗寂寞的夜色中,子夕暗暗说道:“爹爹,你一定会保佑女儿的,我可以不做南地之王,但是我一定手刃仇人!”
宫墙内,屋脊宏大威武,道路错综复杂,守卫巡夜的士兵多如牛毛。
子夕跟着那队士兵走着走着,就迷失在高大的殿宇之中,她的方向感是最糟糕的,在这个最危险的时刻,仍是如此。那么就向最明亮热闹的地方去,这个贼子是城主,断不会在黑夜里发呆的。
子夕不能单独行走,因为在青石砖铺就的路上,黑夜里会发出清晰的脚步声,所以她就跟在一群手持宫灯,衣袂飘飘的的粉衣宫女身后向最明亮的那座大殿走去。老远就听见一阵阵丝竹笙歌从灯火耀眼的宫殿里传出来,子夕暗想:那贼子果真在这里,一定不会错了。
殿门外,两行兵将身着盔甲,威风凛凛地把持着大门。
子夕正待随着众宫女往门内走,令她意想不到的是,这群宫女竟是路过此地,她们持着宫灯仍旧继续往前走,子夕有些急了,这可怎么办?那贼子就在里面,但她如果单独进门,那脚步声一定会惊动两旁守门的兵士。
正犹豫间,门旁一个守门的将军忽然说道:“站住,你们是哪个宫的?”
众宫女停住脚步,为首的宫女微施一礼“将军,我们是小王爷明殿的人,正要去换戌时的班!”
那将军走过来,挨个看宫女的面目,口里说:“今天太子爷宴请各位王爷,小王爷可是没来啊!”
子夕方才明白,这热闹繁华的府邸是太子的,那奸贼的宫殿在哪里呢?她忽然看见那将军的眼睛,好犀利的眼神啊!
走了一圈,那将军一挥手“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子夕正要随众人离开,忽地感觉有只手抓住了他的肩膀。接着头上的披风猛地被那只手扯了下来,子夕大吃一惊,暴露在所有人的眼光里,她的披风正被那将军抓在手里。
将军冷笑道:“小小伎俩,岂能瞒得过我的眼睛,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拿下!”
门口所有的兵士“呼”地全部围拢过来,那群宫女吓的四散逃开,趁着这混乱,子夕也撒腿就跑,这下可是大大的不妙,那个该死的将军怎么会发现她的呢?
子夕沿着大路一直向前飞奔,因为她发现前面越来越暗,对她现在来说,越黑暗才越安全。
可是后面的脚步声却越来越杂乱,呼喊声也越来越大,不断的有人加入到追捕她的行列里,前面也有人举着火把冲过来“抓刺客,快抓住他!就在前面。”
子夕跳进路边的树丛里,然后迅速扑到墙根下,顺着墙根急速跑到一个无人把守的宫殿门口。
曾经把门的兵士刚刚冲到她曾跳过的树丛边,与子夕身后的兵士把那片树丛团团围住。
子夕迅速闪进这个无人把守的殿门,沿着墙角向里溜去。
刚刚跑过一座偏殿,只听到殿门外嘈杂声更大“快搜搜,他一定就在附近,跑不了多远!”立刻有火把冲进了这个没有灯光的殿门,子夕的心沉了沉,完了!这次难逃魔掌!
就在火光向院中四处散开,马上就要发现子夕的时候,忽地在背后伸出一支手,抓住了子夕的手臂,子夕惊的大叫,声音却憋在了喉咙里——另一支手捂住了她的嘴,同时一个声音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不要怕,跟我来!”已由不得子夕跟不跟,那个人拉着子夕飞速地跑到一座殿前,开门进去。
殿内的光线昏暗,除了月光透过窗子泻进的一点微光,什么都看不见。
子夕惊魂未定,已经不想这是何处的问题,这一阵的奔逃与恐慌,令她靠在门上急促地喘息着。救她的人也站在门旁,不断地透过窗上的薄纱向外查看着。
好容易喘匀了气,子夕问道:“你是谁?为什么救我?”
那个人急忙“嘘”了一声“不要说话,快跟我来。”说着,抓着子夕的手向房间里面走去。子夕回头,只见窗外的火光渐渐向这里聚来,越来越明亮,她的心又提了起来。
绕过桌子,穿过珠帘,那人竟把子夕推到了床上,接着那人放下幔帐也上了床。子夕惊恐起来:他这是做什么?这么漆黑的夜里,一男一女置于床上……
她不敢想了,立刻挣扎着要逃,却被那人死死抱住,子夕正要叫骂,只听外面的门“笃笃笃”被敲响了,吓的子夕立刻不敢动了。
一个柔柔的女子声音传进来“小王爷,您睡了吗?”
抓住子夕的人放了手,把手捂在自己嘴上,装着困倦的声音“我已经睡了,有什么事?”
“禀小王爷,侍卫们在殿外发现了一名刺客,怕对您不利,您还好吧?”
“我很好,让他们四处好好搜一搜,不能让刺客跑了!”
“是,小王爷!奴婢告退!”
门外的脚步声渐远,火把发出的光也慢慢散开,最后只剩下一窗冷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