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聿眼帘一垂,瞄了眼嘴边绿油油的青菜,无动于衷。
言一色眼底闪过疑惑之色,探究地打量着迟聿,一脸天真道,“陛下很奇怪,午膳竟然什么都不吃,不饿吗?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
墨书心下一紧。
迟聿神色如常,唇一张,吃下了言一色喂到她嘴边的一筷子菜。
言一色一愣,继而欢喜,“原来陛下要人喂才吃啊。”
什么?陛下吃了!
墨书猛地抬头,忘记了她低头太久,脖子很脆弱,‘咯嘣’一声,扭到了!
她咬紧唇,将痛呼憋在喉咙里,同时瞪大了眼,看着言一色再次用筷子夹了一口别的菜肴,喂到迟聿嘴边。
迟聿竟然无比配合地吃了下去。
墨书顿时有种天旋地转的眩晕感。
她揉了揉自己的脖子缓解疼痛,尽力冷静下来,缓缓逼近膳桌,站在了言一色身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一次次给迟聿喂饭,一次次给迟聿‘上刑’!
更让墨书心中复杂的是,迟聿竟然面不改色地全吃了!
墨书的心渐渐揪在一起,脸色冷下来。
“言妃娘娘,差不多了,陛下还有事要处理。”
言一色握住筷子的手一顿,回头望了眼墨书,又看向迟聿求证,“陛下有要事?”
迟聿不语,拿过一边的帕子净嘴,马上要离开的意思很明显。
言一色了然地耸肩,放下筷子,亦擦净了手和唇,站起身,打了个哈欠,便往殿外走,“那,陛下,我回钟灵宫午睡了,告退!”
言一色说完,头也不回,晃晃悠悠地走了。
迟聿拿开捂在嘴边的白色丝帕,扔在了面前的桌上。
丝帕因他甩手的力道摊开,鲜红的血迹清晰地映在上头,触目惊心。
墨书眸子一缩,浑身的毛发好似都要竖起来,转身就往外走,语气急切担忧,“陛下,奴婢去拿药!”
迟聿抬手制止了她,妖冶绝伦的脸庞上漠然一片,若冰封万里的无垠大地,冰寒孤寂,“不用。”
墨书还是转身,但没有去拿药,而是端了一杯茶,忍下对言一色的怒气,若无其事道,“陛下请用。”
迟聿没有拒绝,伸手拿过茶杯,喝下了清淡爽口的茶。
……
言一色出了千御宫,脚步停住,回头望了一眼雄伟壮观的宫殿,气势磅礴不容忽视,巍峨独尊屹立不倒,就如大暴君这个人。
他真的强大到没有任何缺陷吗?
言一色在心中问自己,却也很快得到了答案:不,他也是人,是人总有缺陷。
至于他的缺陷是什么?
言一色眯眼回想了一下她几次给迟聿喂饭的情景,她没看出来到底哪里有异常,但她的第六感告诉他,一定不对劲!
……
在迟聿回宫的三日后,南少主顺利抵达了丛京。
他拒绝了迟聿让他进宫的邀请,也没有选择苏玦安排的驿馆,而是住进了慕王府。
按照以往的规矩,南家家主或少主来京,丛叶每任帝王都要设宴为其接风洗尘,盛情招待,但迟聿不能用常理来揣测,他压根不觉得该给南少主多少礼遇,随性地定了日子,马虎地选了地点,便全权交由苏玦去安排。
苏玦在得知,他家陛下选定的地方,竟然在京中名扬天下的青楼后,无奈地笑了笑。
……
言一色听说了这一消息,通过苏玦找上了在千御宫中的迟聿,一本正经地向他要求,“陛下,招待南少主那夜,你不是要出席?我也去,可以作陪!”
在一旁奉茶的墨书,眸光冷如冰渣,言妃不知道南少主想杀死她吗,她还自投罗网,为什么如此无理取闹?
她实在忍不住,开口刺了言一色几句,“娘娘,彩衣阁是天下第一青楼……销金窟,温柔乡,里头美女如云,个个身姿曼妙,国色天香,您眼下这副样子,看了她们的花容月貌,纤腰细腿,心中能平静?还不是自找不痛快?”
她话落,背后忽然爬上一片浓重刺骨的寒意,血液似乎都要冻住,她身子僵了僵,暗暗咬牙,就算事后要被陛下惩罚,她也不后悔说这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