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骜。”他说。“我看你这些日,睡得越来越晚了?”
商骜教他问得一愣。
他看向沈摇光,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就见沈摇光静静地看着他。
“你也不必回我。”他说。“这些日,我有心在看,想必你也是心急,想要做出些成绩来。”
商骜顿了顿,缓缓低下头。
他自不会说,为了能在宗门中往上爬,他熬尽再多的心血也是不怕的。但若说为了沈摇光的颜面才这么做,未免太假惺惺了。
就听沈摇光接着说道。
“今日早歇。”他说。“你眼下都乌青了。”
商骜不由得碰了碰自己的眼睛。
他从不照镜子,自然也不会有人跟他说这个。
“怎么?”他听沈摇光问道。
他摇了摇头。
便听沈摇光接着道:“你着急,我明白,但修炼一事,本就不是一朝一夕。你能熬一日,熬一月,可日后还有十年、百年等着你去熬。”
“……师尊认为,我能修炼得到百年?”商骜小声问道。
“事在人为。”沈摇光说。“但自不是你这样不要命的法子。”
商骜又低下头。
他自不是不要命,他最是惜命。但他也知道,修真之人的命,不是年月,而是他们经脉之中所奔涌的气息。
就在这时,他又听沈摇光说道。
“你是个好孩子。”他说。
……好孩子?
从没有人用这样的词称呼他。这么一个平庸的、带着些最普通的夸奖的词,于他而言,却陌生得让人发愣。
他不知道沈摇光为什么这么说。
“不必急,也不用和其他人比较。”沈摇光又说道。“修真一事,本就是逆天而行,是你与天道之间的博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资,也有自己的命数,你只需尽人事,却也不必太计较于结果。”
他缓缓地说着,清润冰凉的声音落在商骜的耳边,却有种莫名的暖意。
像是沙漠中的小雨,簌簌地落在干枯焦黄的野草上。
那野草忽然便改了主意,不愿再与旁人分享,再在点青峰中后来的那些弟子中勾心斗角、争抢资源了。
那雨水落在他心里,恰让那最自私、丑陋的独占欲发了芽。
他忽然迫切地想做什么。
也恰在这时,沈摇光桌上的一幅卷轴撞进了他眼中。
那是沈摇光近日要炼的一份丹药的药方,其中有两味生在上清宗最高的那座山山巅上的药材,被沈摇光用笔圈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