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孩子仍旧不放过他,一边放声大笑一边将小雪貂的尸体往他嘴里塞,逼迫他吃下去。
这一晚,这孩子抱着小雪貂的尸体一直在哭,这是他第一次尝到人性的恶,也第一次尝到失去的滋味。
此后,他一直在失去。
阁楼中的人,逼迫他去楼上的房间整夜伺候,以供客人随时差遣,在这里,他看到了那些平时以欺负他为乐的孩子在那些大腹便便的所谓贵客身下婉转承欢,他们被粗暴地对待,被鞭打,被撕咬……被以一切想都不敢想的方式羞辱。
那是他信仰的第一次崩塌,从这以后,那些闪光的东西慢慢从他清澈纯净的眼底碎去。
他想到了逃跑,想不顾一切逃出去。
他确实逃了,但还没走到阁楼前厅,他就被抓住了,举报他的是跟他住在一个房间的孩子,他在慌乱下收拾东西时被他看见。
如此,第一次出逃,以失败告终。
迎接他的,是惩罚。
他被投入一种黑色的粘液中,那些液体像有意识的毒蛇,顺着他的小腿慢慢往上爬,一直爬到他的脸颊,任他怎么甩也甩不脱,液体所经之处,他的皮肉寸寸裂开,鲜红的血争先恐后从他稚嫩的身体中涌出,他疼到在地上打滚,在黑液中惨呼。
这种刑罚,维持了七天。
等他被粗暴地捞出来,他又被投入另一种液体中,那是一种能投射出七彩光芒的如水晶如琉璃一般的美丽液体,但所带来的疼痛却比黑液要痛苦一万倍。
在里面,他遭受了身体肌肤被整个剥下来然后再以冰晶之色琉璃之彻重新塑造的痛苦,他痛到叫都叫不出了。
等他从这方冰晶池里出来,他的肌肤也如冰晶般莹透无暇了。
之后,他又被灌入了一种药,后背上从此多了一片牡丹印记,就如同一片纹身。他们说那种药叫美人椿,是阁楼里专门花大功夫研制出来的一种销魂药,在情动的时候后背的图案能够开花,还能散发出馨香,客人最是喜欢。
后来,他才知道,进入到这阁楼里的所有孩子都要经受剥皮重塑的痛苦,都会被灌下美人椿。
而这么做,只是为了让客人喜欢。
他知道了他接下来的命运——如那些被欺负他的孩子一样,被羞辱,被鞭打,被撕咬……面对这世间最肮脏最不堪的对待。
从这开始,惶恐的情绪每天都跟随着他,他害怕有一天他也会去被逼迫去做那样的事情。
终于,不幸的事情还是来了,他被安排去接待一位贵客,贵客看向他的眼神让他觉得毛骨悚然,很久之后,他才知道,那是一种连打量牲口都不如的眼神。
绝望充斥了他的内心,他不愿遭受那般的羞辱,没顶的愤怒让他生出无限力气,他杀死了贵客,就用那根他欲用来抽打他的鞭子。听见贵客的脖子在勒紧的鞭子下嘎嘣断裂的声音,他的内心忽然生出一股没来由的快意。
他再一次受到了惩罚。
被打断一条腿,被扔进满是老鼠毒蛇的洞窟……身上被啃噬的没有一片好肉,等出来再次被投入黑液,冰晶,遭受皮肉碎裂又重塑的苦楚。
期间,他逃跑过无数次,不出所料,每次都会被抓回,每次都会遭受不同的惩罚和痛苦,像剜眼,割舌这种都遭受过,只不过阁楼总有办法让坏掉的东西再重新修补好。
有时候,他逃跑只是为了逃避接待客人的命运,因为就算遭受炼狱般的折磨,也总比遭受那般折辱要好得多。
这期间,有一个比他大些的少年被派来照料他。之所以他还能受到照顾,只是因为他这张脸实在长得太过于完美,如果他能听话去哄客人开心,肯定能为阁楼带来巨大的收益,所以,为了这一点,阁楼的掌事者并不舍得真的弄死他。
少年性子很柔和,对他的照顾也是无微不至,多数时间都会开导他哄他开心,甚至为他重新找来了一只小雪貂。他从未提起过让他接受现实主动去讨客人欢心之类的话。
这是他在阁楼里感受到的几乎唯一一丝温暖。他认出这少年是他一入阁时唯一没有参与虐杀小雪貂的孩子,甚至在他一直痛哭时,这少年还默默陪他坐了一会儿。
可后来,这个他唯一给过信任的少年还是欺骗了他。
为了能获得自由离开这里,少年跟阁楼做了交易哄他喝下了一种药,那种药能让人浑身动弹不得,只能任人宰割,也只能任客人予取予求。
那一晚,即将遭受的屈辱、来自最信任的人的欺骗……让他的愤怒和仇恨达到了顶峰。
终于,他体内的魔神之血苏醒,那药对他没了作用。
那一晚,是属于他的杀戮之夜的开始。
所有欺骗过他、欺辱过他、殴打过他、让他遭受不幸的人……他一个都没放过。
给了他温暖又辜负了他信任的少年、烧死他的小雪貂的孩子、第一次逃跑时告发他的孩子、把他投入到黑液和冰晶池中的人、给他灌下美人椿的人、剜他眼珠的人、让他遭受老鼠毒蛇啃噬的人、将贪婪恶心又充满占有欲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人……都一一死在了他的手中。
整个阁楼,在他的剑锋下,无一活口。
他出来了,他做到了当年与阿娘的约定披着一身血从阁楼里光明正大走了出来。
可此时的他,眼里已经没了当年那般天真无邪的光芒。hr